御书房。
龙涎香自香炉中缓缓蔓延,无声无息地流淌在书房中。
庞鑫的笑容,在幽暗的书房内,顿时多了一丝神秘。
皇帝见他胸有成竹,便勉强压下怒意,似笑非笑道“怎么,庞同知找不到本尊,就想找个冒牌货来糊弄朕”
庞鑫却不慌不忙地笑了笑,道“替身自然不及娘娘之万一,不过总比睹物思人要好,皇上,您说呢”
皇帝长眸微眯,冷笑了声“你最好不要让朕失望。”
庞鑫勾起唇角“微臣定当为皇上尽心竭力。”
没过多久,庞鑫退出了御书房。
他也许久没见皇帝了,皇帝还同以前一样,多思多疑,喜怒无常,暴戾极端。
对于皇帝这样的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都督府。
静谧的卧房中,唯有炭火的声音,时不时哔剥作响。
樊叔拨了拨炉子里的木炭,让火烧得旺些,大人也能睡得暖和一些。
他抬起眼帘,目光落到床榻之上。
只见夜屿侧躺着,双目紧闭,整个人微微蜷缩,一张脸苍白如纸,看着令人揪心。
“唉”樊叔忍不住叹了口气。
“樊叔,你一天都叹气八百回了,很容易老的。”冥光坐在一旁,他手中握着一本医术,顺势应声。
樊叔心中有些沉重,道“每次问大人如何,他都说自己好好的我平日里瞧他,药也吃了,饭也用了怎么会突然一下,就变得这么严重呢”
冥光将医书挪下了些,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的胃疾,早就很严重了,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冥光低缓缓答道。
顿了顿,他又开口“他那药止疼的效果虽好,但性质也非常刺激,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是一边止疼,一边伤胃所幸他这半年开始进食了,食物待在胃腹中,总算缓冲了几分止疼药的伤害。”
“不过,如今他的胃腹已经接近极限了,他服用了太多止疼药,如今已经产生了明显的抗药性,一旦这药彻底失效,他将日夜被这严重的胃疾折磨,别说进食,恐怕会疼得无法入睡。”
樊叔面色越来越难看,他原本就知道夜屿的胃疾严重,却不知道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大人的胃疾,就没有根治的办法吗”
冥光摇了摇头,道“胃疾没有根治一说,只能调养,而且他病得如此严重了,也不知道调养还有没有用咱们,得做两手准备。”
樊叔一怔,然后沉默地低下了头,继续拨弄炭火,不知不觉眼眶红了。
冥光说着,眼神也暗了几分,片刻后,他问“冬洪已经去了罢”
樊叔沉声道“已经去了相信,很快就能回来。”
秋茗在一旁收拾药碗,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樊叔若大人知道我们将这事透露给董姑娘,会不会”
樊叔苦笑了下“大人生气也好,罚我也罢我都认了。”
这么多年,他看着夜屿从稚嫩的少年,一步步手握重权,他付出了太多。
樊叔实在不忍心,让他最后一段路,禹禹独行。
冬洪一路驾着马车,自城北,向城南赶去。
北风呼啸,将他的衣袍吹得微乱,但他却丝毫不觉得冷,只想立即赶到长宁街。
大人如今身体的情况不好,也许唯有董姑娘,能劝得动他。
冬洪浓眉拢了拢,他扬起马鞭,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不到半个时辰,冬洪便赶到了长宁街。
他如往常一般,将马拴在了街口处,找了个人照看,然后便急忙向长宁街深处的董家小院奔去。
冬洪步履匆匆,一路找过去,好不容易看到董家的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