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沙弥的引导下,宁王和张勉离开厢房,向普云寺内院深处走去。
普云寺内有多处佛堂,最终,小沙弥将他们带到一处极其偏僻的佛堂中。
“两位,觉尘娘子平日就在这里修行。”小沙弥说罢,便自觉退了下去。
宁王静静立在佛堂门外。
佛堂外与佛堂内,好似两个世界。
佛像肃穆悲悯,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那个单薄的身影。
那女子一身古朴的海青圆领长袍,及腰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素净简约,浑身再无任何装饰。
女子闭目诵经,木鱼声声,好似外界的一切,与她毫无关联。
宁王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微沉。
她曾经是那样一个温暖明媚,活泼灵动的女子,如今却心如死灰,余生只与青灯古佛作伴。
宁王深吸一口气,手指死死攥着。
如今,北戎虎视眈眈,朝中吏治混乱,百姓民不聊生。
端王卑鄙无耻,伙同一群宵小之徒夺得了皇位,他抢走了本该属于皇长兄的一切,还害得十万玄宁军丧生北疆
他居然还高枕无忧地在皇位上坐了十五年,他不配
宁王心头一恸,面色难看至极。
张勉站在一旁,连忙扶住宁王。
他深知宁王与永王的情分,两人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永王宽以待人,爱护幼弟,宁王幼时性子顽劣,时常闯祸,每每都是永王去收拾,对于宁王来说,永王便是除了母妃以外,最亲近的人。
永王殁时,宁王还不到二十岁。
那时的宁王过于年轻,在朝中也没有根基,尚不足与端王抗衡,便只得忍气吞声,收敛锋芒,做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
但张勉知道,这些年,没有人比宁王更加努力。
白雪皑皑,落到脆弱的枯枝上,压断枯枝,“嘭”地一声,坠到地面。
佛堂中的女子,正在收拾经书,听到声响,缓缓回头。
庄严的佛堂外,扑了一大团纯净无暇的白雪,空无一人。
董家小院。
厨房中,砂锅正暖,一煲乌鸡汤,很快便要出锅。
刘氏撩起门帘,笑着走进来“甜甜,你看,娘亲绣的外衣如何”
舒甜将砂锅从灶上端下来,搁下帕子,便走了过去。
舒甜垂眸一看,刘氏做了一件粉白色的新衣,上面绣了几朵含苞欲放的腊梅。
一白一红,色彩鲜明,十分好看。
舒甜笑了笑,点头道“好看。”
刘氏也十分满意,笑起来“这件衣服便给你穿来过新岁”
“娘亲,我的衣服够穿啦,您给自己做两身新衣罢。”舒甜一边搅动乌鸡汤,一边对刘氏道。
刘氏摇摇头“娘亲都老了,穿什么都是一样的倒是你,如今正是好时候,要穿得鲜亮些才好。”
刘氏说罢,将新衣裳叠了叠,道“对了,谢夫人前几日过来了。”
舒甜一愣“哪个谢夫人”
“就是在城北做买卖的谢家”
这么一说,舒甜便有些印象了。
谢家住得不远,因为舒甜经常不在家,谢夫人便偶尔过来与刘氏聊天,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刘氏看了舒甜一眼,又问“谢夫人还问你在城北哪里务工呢,她儿子也日日在城北看店,若能打个照面,还可以相互照料一二我跟他们说在夜雨楼,但他们都说没听过这个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