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丙疑惑地看他一眼,又转而看向夜屿离开的方向。
“哎人呢”
并州的夜晚,虽然比京城要暖上几分,但到了半夜,还是寒意逼人。
并州城郊的一处小巷子里,没有任何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这地方极其隐蔽,方圆几里荒无人烟。
巷子深处,有一间宅院,这宅院门口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这扇门却异常结实、厚重。
门口无人看守,仿佛一座空置的宅院。
但仔细看去,门上的漆色是刻意斑驳做旧的,还挂着沉甸甸的铜环,铜环被摩挲得锃亮,在黑暗里泛着诡异的光。
夜屿在门口,定定站了一会儿,伸出手指,触及大门。
门栓“嘭”地闷响一声,断了。
门内,有两名家丁驻守,见这好端端的门栓忽然断了,有些疑惑。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大门便应声而开。
两名家丁抬眸一看,来人是个年轻男子,他身着天青色长袍,面色苍白,五官如刻,神情冷峻,浑身透出一股杀意。
两个家丁吓得腿软,扬声就要叫人,夜屿看都没看他们,抬手轻松一划,两人便应声倒地。
夜屿面无表情,继续往里走。
这宅院外看起来陈旧,里面却装饰得富丽堂皇,雕栏玉砌,屋顶鎏金,穿过第一重门,便能听见里面的嬉笑声。
这里是薛家在并州的藏身之处。
“公子,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一个男子满脸谄媚,冲主座上的年轻男子端起酒杯。
被称为“薛公子”的男子,身材微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浮肿。
他看了那敬酒人,不屑地笑了笑,敷衍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水滴到衣襟上,他旁边的美人连忙抬手帮他擦拭。
“薛公子上次跟您提到那官位的事不知有没有进展了”那敬酒人小心翼翼问道。
薛公子左拥右抱,脸色泛红,有些醉醺醺的,听到这话,有些不耐“本公子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为你安排催什么催”
那敬酒人忙道“不敢,不敢我不过是怕薛公子贵人多忘事呵呵呵”
薛公子轻哼了一声,道“若不是锦衣卫那些狗东西碍事,这么点儿小事,早就办好了”
敬酒人谄笑道“虽然薛大人已经退隐了,但薛家在朝中的影响力,依旧不减当年啊”
薛公子面有隐怒,抱怨道“本公子不就是睡了几个女人吗犯得着掀薛家的老底我祖父可是两朝重臣,当年若不是我祖父力保,皇上未必能登上太子之位”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家丁都变了脸色。
“公子慎言啊”
薛公子扫了他们一眼,嗤笑道“怕什么这地方如此隐蔽,谁能听得见”
“公、公子”家丁突然两眼发直,怔怔地盯着门口。
那敬酒人也愣住了,抬头一看,面色一僵。
薛公子不耐地回过头,却发现大堂里多了一个人。
夜屿面容冷肃,目空一切,一步一步,往大堂里走。
他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看起来十分小巧,随着他的移动,血迹滴滴答答,红了一片。
“你你是谁”薛公子感觉到一丝危险,酒彻底醒了。
他高声喊道“来人,来人啊”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他怀中的美人也尖叫着跑开,敬酒人被吓得面色发白,拔腿想逃,才跑了几步,却忽然身形定住,不动了。
夜屿手指微动,隔着几丈的距离,那敬酒人喷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
薛公子本来就心惊胆战,见到夜屿隔空杀人,心中的恐惧顿时达到了顶点。
他连忙跪下,狠狠磕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侠,大侠饶命饶命啊”
他衣衫不整,胸膛坦露在外,看上去十分狼狈,整个人抖如糠筛。
夜屿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薛公子颤声道“大侠,你要什么我、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别杀我”
一阵混乱的脚步响起,宅子里的府兵都奔了过来,将大堂团团围住。
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从府兵中越众而出,一双深陷的眼睛,闪着阴冷的光,他怒道“大胆贼人你若敢伤我孙儿,我定然要你不得好死”
夜屿背对着薛大人,一动不动。
薛大人见夜屿没什么反应,怒斥道“竟敢擅闯薛府,你可知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