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空气凝滞一瞬,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尹忠玉忐忑地看向夜屿,他面色平静,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似笑非笑。
尹忠玉眼角抽了抽,夜屿大人怎么会对豌杂面感兴趣他八成还在为自己外出公干时玩忽职守而生气
反话,这一定是反话
尹忠玉额上渗出了丝丝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躬身认错“大人,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去吃豌杂面更不该吃三大碗延误了正事,还请大人责罚”
尹忠玉面色通红,有种说不出的窘迫感。他身为世家子弟,也非常看中颜面,尤其是在自己的榜样面前,他更不想丢脸。
夜屿眉宇微动,沉默了一瞬。
“罢了,你退下。”夜屿道。
尹忠玉感觉后背一松,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尹忠玉走后,夜屿站起身来,取过架子上的外袍,仔细系好衣带。
他要入宫一趟。
皇宫,御书房。
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与这御书房的肃穆格格不入。
皇帝懒懒倚在矮榻之上,奏折凌乱地扔了一地,地上还有几根鸟羽。
他手持一根金针,正在逗弄笼中的鸟儿,神态十分玩味。
一宫女踏入房内,小心翼翼禀报“皇上,夜屿大人到了。”
皇帝眉毛一抬,露出几丝兴趣,悠悠道“让他进来。”
夜屿应声而入。
他着了一身暗红的飞鱼服,踏进书房之时,目光微抬,一眼瞥见笼中鸟。
那小鸟惊恐地躲在笼中一角,被那尖锐的金针逼得“唧唧”直叫,身上的羽毛几乎被扒光了,看起来身子光秃秃的,有些骇人。
夜屿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收回目光,若无其事道“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见他来了,勾唇一笑“爱卿来了,可是反诗的事有眉目了”
夜屿恭敬地弯着腰,道“已经有眉目了,但为了将反贼们一网打尽,微臣想放长线,钓大鱼。”
皇帝一听便来了兴致,道“看来反贼有很多”
夜屿淡笑一下“应该不止一个。”
皇帝不怒反笑,双目迸发出一种嗜血的渴望“太好了朕要一个接一个地弄死他们。”
夜屿从善如流“等微臣抓到了反贼,任凭皇上处置。”
皇帝狞笑起来,他指了指眼前的笼子“夜屿,你看看这支笨鸟,一大早便敢来朕的寝宫叽叽喳喳乱叫,扰人清梦该死”说罢,他用金针蓦地戳了一下小鸟,小鸟惊叫一声,在笼子里使劲扑腾。
“朕便找人将它抓了下来,一点一点拔光它的毛,戳死它,让它叫个够哈哈哈哈哈所有和朕作对的人,都要死”
皇帝狞笑,手中金针不断地乱刺,小鸟在笼中无处容身,撞来撞去,无助、恐惧至极。
夜屿面色无波,语气平平“世人愚昧,不懂皇上的雄才大略,竟敢螳臂当车,简直是不自量力。”
皇帝听了这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夜屿。
他目光阴鸷,嘴角却带着笑意“还是你,最懂朕。”
夜屿从善如流“臣不敢。”
皇帝更满意了几分,他随手扔了金针,道“来人,把这畜生弄走,看着就碍眼”
宫女低声应是,急忙过来搬走了鸟笼。
皇帝坐起了身子,慢条斯理地搓了搓手,幽声道“夜屿,你说,等抓到了反贼,怎么惩罚他们好呢”
他的目光里透出一丝诡异的期待,令人毛骨悚然。
夜屿面不改色,低眉顺目道“微臣以为,为首的反贼,可斩首示众,杀鸡儆猴。”
皇帝蹙了蹙眉,有些不屑“就这没意思”顿了顿,他道“还是冯韩出的主意有趣。”
夜屿面色微顿。
冯韩是东厂厂公,东厂和锦衣卫是皇帝的左右手,但冯韩和夜屿,却是水火不容,只不过表面上没有撕破脸罢了。
夜屿笑了笑,道“不知厂公有何高见”
皇帝笑了起来“冯韩说,要把这人写的诗,以刀为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在他身上然后扒光了衣服,让他暴尸城头”
皇帝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这是一件极其轻松好玩的事情。
夜屿眸中有情绪涌动,他嘴角紧了紧,半晌才回了一句“还是厂公别出心裁,微臣望尘莫及。”
冯韩此人心狠手辣,对待犯人,一向是无所不用其极。
民间将他称作“人间恶鬼”,但东厂众人却以此为荣。
皇帝见他面色不佳,啧啧笑了两声,道“冯韩虽然有些好玩的路子,但是办事嘛还得靠你。”
皇帝心里清楚夜屿的办事能力,也一直十分倚重他。
他看着夜屿,一字一句道“夜屿,只要你对朕忠心耿耿,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夜屿沉声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效忠皇上。”
皇帝话锋一转,冷笑两声“不过,你知道的,朕眼里容不得沙子。”
夜屿眸色一滞。
皇帝眼尾飞挑,语气陡然变得危险起来“夜屿啊,你为何与宁王私下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