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向阳只觉得庆幸。
运动闹得最火热的时候,他亲眼目睹过原来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首长被带走调查,然后下放农场。
他庆幸于余书年反应快,当场就解决了这事。只是一个专栏,比起林青禾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是看着林青禾伤心的样子,他还是把人抱在怀里哄。
卢向阳理智地认为这事已经处理得很好了,但是感情上他心疼那个出去20天回来小脸冻得通红起皮浑身疲惫的林青禾。
林青禾总喜欢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而且她什么东西放在哪都有自己的讲究。
卢向阳拿着破布做的拖把拖地。家属院的房子是新盖的,屋里都是水泥地拖地之前得先去水房打上一大桶水来。
他们屋子和这层的水房离得比较远,为了让林青禾用水方便。卢向阳之前休假的时候特意托纪红卫找了些木料,他会一些简单的木工,做了一个大木桶。
卢向阳拎着水桶去打水的时候,水房里有个大娘刚打好了水准备出去。
那大娘该是新来的,因为卢向阳对她没什么印象。
“你是一营的卢营长吧”大娘问。
“是啊,大娘您是”
“我啊,我儿子是二营的孙勇,我这才来随军没多久。”
“孙大娘,您好啊。”
“诶,那大娘就托大叫你一声小卢了。”
卢向阳本以为这就是打个招呼认认人的事。
“怎么你来打水,那小林怎么不来,我好像都没在水房见着过她。”
“孙大娘,她还没下班呢。”
“我听说你们结婚都一年多了,这小林肚子里还没个因信啊小卢,大娘看你投缘,才和你多说两句。这女人啊,还是得把家里老爷们放在第一位的。这人生大事得抓紧啊,我这里还有我之前给我儿媳吃的偏方,你上大娘家,我给你拿去。”
孙大娘,也就是那个林青禾采访回来那天在家属院楼下遇见的三个看孩子的老太太中那个想给儿媳妇找工作的。
她现在和卢向阳说话语气和表情可和那天不一样,态度慈祥又亲近。
因此卢向阳虽然对她的话不赞同但也没觉得这老太太人有什么坏心。
他打水的功夫和老太太闲聊几句,然后那老太太把水送回家后又来了他们家。
当孙大娘看到卢向阳拖地的时候,眯了眯被皱纹包裹着的双眼。
她是嘴里一直夸着“小卢你可真勤快,是个好丈夫。”这种话回去的。
林青禾下班回来就迫不及待把杨教授平反的事和卢向阳说了。
“那天我应该没啥事,那你请个假,咱一起去接。不还得帮他收拾屋子吗”
“大哥没说杨家屋子还没还,那要是没还,先住咱家成不”林青禾商量道。
卢向阳摸了摸林青禾的头,“不说了咱家你做主嘛你拿主意就行了。”
“好”
三月中旬的京城天气还凉,林青禾穿着斜襟夹袄和卢向阳在火车站出站口接人。
今儿火车站人还真不少,来来往往人声鼎沸的就没停过。他们俩是估摸着火车快到了才出的门,等了没多久,就看到杨教授乘坐的那班火车进站了。
火车停稳之后门一打开,就涌过去乌拉拉的一堆人。
“爸”
“大哥”
“叔”
周围叫啥的都有,林青禾耳朵被吵得嗡嗡作响。人挤人的,她攥紧了卢向阳的衣角防止他俩被人流冲散了。
卢向阳人高马大的,锐利的眼神不停地在火车几个车门前来回扫着。
“杨教授,杨教授”卢向阳找到穿着一身补丁棉袄头上戴着顶黑色皮帽的杨弘儒,他一手朝着对方挥手,另一只手拉着林青禾往杨弘儒的方向挤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