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郎舒齐没有反应,不知在想些什么,楚无皱起了眉头,破不耐烦地重复道“画得怎么样了。”
郎舒齐蓦然回神,望着画布上的容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画布上,容予的腰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后腰处两个清浅漂亮的腰窝被郎舒齐勾画得格外传神,甚至连画家本人,都忍不住想伸手轻轻触碰。
修长的双腿被打开又折起,散乱的银发铺满了水面,透过一层散发,能隐约瞥见水面下容予瑰丽的容颜。
其实这幅画已经画得差不多了。
从艺术家的角度来看,无论是人物的构型、细节的处理和阴影的分布,都已经恰到好处,十分完美。
但郎舒齐还是觉得不够。
“为什么、为什么画不出”郎舒齐喃喃道,“我苦练数十年画技,为什么,为什么还是画不出”
楚无的目光缓缓地从容予身上移开,冰冷地注视着郎舒齐的方向,以及那块画布。
饶是万能如主神,也不得不承认郎舒齐在艺术上的独到天分。
若是没有见过怀里的青年受到刺激时动情的模样,所有人都会觉得,世上已然不存在比画上的风光更加艳丽的人或物。
可如今,这最为艳丽的本尊,正软倒在他的怀里,双脚被锁住,腰身被禁锢,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即便是神,也不能描摹出容予的万一。
尽管不愿承认,楚无也不自在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说了,画我,和他一起,”楚无一字一顿,冷淡的声音在郎舒齐的卧室内不断回响,“你看看你画的是什么。”
一言点醒梦中人,郎舒齐终于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
他不曾画出那只温柔地揽住容予的腰的手,也忘记画出那粗暴地按住容予发顶的手。
而这两只手,都属于楚无。
属于主神。
在潜意识里,他不愿将这样的画面记录下来,所以在绘画时,本能地抹掉了他们的存在。
名为嫉妒的情绪在郎舒齐心底疯长,他嫉妒这两只得以亲近瑰宝的手,更嫉妒得以亲近瑰宝的主神。
更令郎舒齐感到受挫的一点是,容予的艳丽,都是因为楚无。
而不是他。
主神的话无疑是一种提醒。
提醒自己的身份不过是画外的画家,而非参与他们之间的人;
提醒自己不过是这个副本的boss,远非有资格长久地占有青年的人。
郎舒齐垂下的手悄悄紧握成拳。
他不能长久地陪在瑰宝身边吗
画家忽然发了狠似的,将自己心爱的画笔狠狠摔在地上。
从前他以此为豪为乐,可到今日,他终于发现,这个身份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累赘。
“郎舒齐,”楚无将容予搂得更紧,在郎舒齐看不见的角度,他的指尖几乎要将容予腰间的细嫩肌肤抓破,容予不得不极力抑制,才能避免在此时忍不住呼痛出声,“好好想想,你该干什么。”
郎舒齐深吸了口气,捡起了地上摔成了两截的画笔,定定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楚先生。”
“我会好好做的。”
他早该为自己而活,为自己毕生的追求而活。
可他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这一点,真正明白了自己的追求。
幸而,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