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艰难地睁开了眼,头脑仍旧昏沉,但楚无的话他好歹也听清了。
楚无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个认识不由令容予对这个清醒的疯子的恐惧更深一分。
此刻,楚无正温柔地揽着他的腰,替他梳理散乱的长发。
郎舒齐看在眼里,不由想起了此前他不过想抱一抱容予,却被容予小心翼翼地推开。
郎舒齐眼底一片墨色。恨不得对楚无以身代之。
楚无轻轻抬起了容予的下颌,微微低下了头,吻去了容予眼角的水渍。
他的目光实在温柔,但容予脑海里不断响起的冰冷嗓音,直白地证明了他不过是个魔鬼。
你看,你想活下来大可以来求我。
让我感兴趣的方法
我想你有的是。
何必,要找这么蠢的盟友呢。
明知会失败的事,不过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罢了。
接着,魔鬼便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确是个魔鬼。
“愣着做什么,难得有两个模特在这里,不要拿你手中的画笔当摆设。”楚无冷笑一声,复又将容予的头按进了水中。
这一回,他用上的力气比方才还要大。
郎舒齐目光中的不可置信和明显的怒火,对始终至高无上的主神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
不过既然答应了容予要陪他演好这出戏
楚无也不介意暂时放过起了反心的郎舒齐,反正全都报复在容予身上,也是一样。
容予不知自己被这个疯子折磨了多久,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散架,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法力,尽用来维持身体机能了。
容予只记得楚无反反复复地问一句话“你画好了吗”,而后便是无休无止地被人按入水中。
最为致命的是,他的体能虽然一点一点地下降,但特殊的身体实在太适合被这样对待,竟然自发地开始适应这样的痛苦,他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但与之相伴的也是,他的状态越来越迷离,也越来越狼狈。
他每每觉得自己就要昏厥过去,但时不时落在眉眼间的温柔亲吻太过真实,将容予一遍又一遍地唤醒。
不知捱了多久,容予总算听见了一句“虽然你还没有画好,但你该去工作了”。
是天亮了吗
郎舒齐一如往常地带领众玩家们寻找“迟到的同伴”。
但不同往日的是,从前他一贯以这个环节为乐,欣赏玩家们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时恐惧而失态的反应,是他的乐趣所在。
可如今,郎舒齐只觉得这些琐事太过繁杂,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
如果没有这些事要做,他是不是就可以呆在容予身边,就像主神一样呢
玩家们也发现了郎舒齐的古怪。
前几天这位守关boss还愿意与他们虚与委蛇一番,但这回却是直接冷言冷语,很不耐烦的样子。
前面那些套话的环节被郎舒齐自动“取消”,boss直接带着玩家们进入了大波浪女的房间。
大波浪女的房间里血腥味并不浓郁,玩家们在进入内室前甚至还抱有一丝侥幸,但很快他们就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非是单纯的血腥,而是夸张到了极点的恶心。
在床上,赫然躺着一具骨皮。
大波浪女的身体变得塌陷,整个人只如纸糊的空壳,仿佛随时都要被风吹起。
之所以没有血腥味,是因为她浑身上下的血液,早已被吸食得一干二净。
“梦,是梦”贝雷帽女喃喃自语道,“这一切都是梦,是梦”
墙上,那许许多多正在微笑的人物画仿佛发出了桀桀怪笑,正在讥笑他们的愚蠢。
“回不去了”
“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