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方泞的外公,和方泞通完电话后就趁护士不注意跑出来了。
原本好好地在走廊散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硬要从扇窗户跳下来。
方泞急红了眼,从安全楼梯跑上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嘈杂声。
二楼秩序还算好,没有围观的患者。
食物撒得满地都是,外公爱用的水杯打翻在地,水流得到处都是。
护士医生乱做一团。
外公趴在窗口,瞪大着双眼,喘着粗气,被三个护士拉着。
“外公,怎么了”方泞连忙冲过去,从后面死死抱住外公。
“让我去找萱萱让我去找萱萱”老人哀声叫道,“萱萱走了,我一把老骨头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方泞大声道“外公,是我,方泞,我来了。”
老人情绪稍微平静了些,死死抠住玻璃窗缝隙的手也松了劲。
转头看着方泞的脸喃喃说道“方泞,泞泞,是你吗”
方泞柔声道“是我,你看看,我是你的孙子泞泞。”
老人目光有些呆滞“是泞泞啊,那萱萱呢萱萱去哪了我好想她。”
看着外公恍惚的神态,方泞强忍着眼泪,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我妈她,出去有事了”方泞不知道用这个理由哄过多次外公和他自己。
“出去了你没骗我我记得他们说萱萱出事了”老人有些焦急,在尽力回忆,却好像忘记了什么。
“没有的事,我妈她只是去了云城,很快就会回来。”方泞安慰道。
“真的吗”老人垂眼,堆满皱褶的脸带着些许怀疑和失望。
“真的。”方泞握住他的手,那双手如干枯的树枝一般,手背上青筋突暴,关节粗大,纹路粗糙。
老人默不作声,平静下来。
又说道“泞泞,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想在家里等萱萱。”
方泞柔声道“外公你现在生病不能回家,等病治好了,我们就回去。”
一听到不能回家,老人又紧张焦虑起来,手也不停地颤动。
“可是可是”
老人睁大眼睛,似乎想起了点什么。
医生拿着镇定剂悄悄绕到后面,和护士交换了一下眼神。
一个护士紧紧握住老人的手臂,另一个麻利地打开手腕上的留置管口接好注射器接口。
医生缓缓将针管内的液体推入。
老人浑然不觉,握住方泞手,身体慢慢地软下去。
护士推来了轮椅。
方泞将老人轻轻抱上轮椅。
“泞泞,我有点困”老人无力地抬抬眼皮,镇定剂见效很快。
“该午睡了,外公。”方泞接过护士递来的薄毯,细心地给老人盖上。
“是吗”老人喃喃自语。
“做个好梦,外公。”方泞小心翼翼推着轮椅往走廊尽头走去。
回到病房,将外公安置好。
看着已经入睡的老人,呼吸平静,一脸安详。方泞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目光扫到茶几上摆放的一束花,并不是他订的康乃馨。
那是一束由香槟玫瑰组成的花束,点缀以满天星,曾经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
“老爷子今天情绪不太稳定。”护士小声道,“上午董事长来过了。”
“哦,我父亲说了什么吗”方泞淡淡问道。
“没有,老爷子本来已经记不得董事长了,不过董事长走了之后老爷子就情绪不太稳定,一直闹着要去找夫人。”
果然如此。
父亲怎么会这么好心来看外公。
只不过想通过外公来劝自己回云城。
看到外公已经痴呆到不认得人,才不得不放弃,最终亲自找过来。
自私自利的人。
香槟玫瑰
还记得妈妈喜欢的花,怕不是想拿来讨好外公,让外公觉得自己情深念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