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丁氏只是心里不痛快跟陈父唱反调。找的理由都是顺口说的,但她说出来之后,心里却悚然一惊。
儿子在铺子里做了多年,从未拿过工钱,当然了,儿子的花销也长期都从铺子里走,但也不是予取予求。拿太多是不行的。后来成亲了,儿子儿媳的吃喝在家里,花销也都是从账上走,但也和那些年一样,要是拿得太多,夫妻二人都会说的。尤其儿媳回娘家的礼物,都是丁氏在备。
做生意需要人手,如果只是陈父自己,不会这么从容,非得忙得团团乱转不可。
儿子在铺子里做了多年,看不到功劳。儿媳妇手段厉害,之前丁茶儿还没进门的时候,夫妻二人夜话时,丁氏也听男人说起过,赞儿媳于生意上很有天分。既然如此丁氏看了一眼院子里几人,心里有了些打算,暂时按捺住了。
听到要给工钱,陈元临颇为意外。
事实上他没想到向来不喜妻子的母亲这一回会站在他们夫妻这边。
陈父则勃然大怒“那我做了这么多年,你们谁付我工钱了我就该给你们做牛做马”
“咦,我给你生儿育女,你养我吃喝难道不应该”丁氏见他生气,心里的气就顺了,还有些愉悦,又指着儿子儿媳“元临是你儿子,吃你的喝你的难道不应该再说,十岁之后他就跟着你跑前跑后,也没白吃你的啊儿媳妇也一样,这么多年,给你画的样式你给工钱了吗尤其最近几个月,有多辛苦我们都看在眼中。人家只需要你一日三餐,比你铺子里的伙计还便宜,你去大街上问问,谁家的伙计这么便宜”
这一回得了上风,丁氏颇为愉悦“你辛辛苦苦多年,我们谁也没看见你的银子,除了给儿子娶妻花用了些,也就你自己吃吃喝喝还有纳妾”
陈父瞠目结舌,一直温顺的妻子今日突然变得伶牙俐齿,惊讶之余,总觉得妻子说得好有道理,渐渐地还有些心虚。
丁茶儿靠在门框上“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这么算计,那还是一家人吗”
陈父深以为然“对。要不是为了你们,我辛苦一场,还有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理。”丁茶儿看向楚云梨“你说是吗”
“是。”楚云梨赞同。
陈父欣慰“那就别晒太阳了,先画几张样式,咱们的这些谁家都有,我们价钱又贵些,要是没有新鲜的,我们的客人只会越来越少。”
楚云梨还没说话,丁氏已经道“不画,不给工钱,咱就歇着。”
陈父“”
“不可理喻”一句话落,已经拂袖而去。
丁茶儿摇摇头。
丁氏看不惯“你摇什么头,想要我儿子儿媳辛辛苦苦干活供养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接下来几天,丁氏就真的不让楚云梨二人去前面了,还催促陈元临跑出去喝酒散心,反正怎么消磨时间怎么来。
楚云梨就说话了“出去可以,不能喝酒。要是喝酒的话,你知道后果。”
陈元临“”这绝对是威胁。
并且,还掐中了他的死穴。
楚云梨二人都不去前面,陈父一个人也忙得过来,甚至还有空闲。越是如此,他越是心慌。
于是,夜里罕见地回了丁氏的房。
刚好陈元临回来撞上,进屋后吹灭烛火,压低声音“咱们赶紧睡,一会儿要是吵起来,咱们就当没听见。”
父亲被母亲赶出屋子什么的,他们还是装聋作哑的好。
楚云梨冷哼一声“什么咱们,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