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夫摆摆手,“这种不算毒。至于是不是刻意那我就不知道了。”又随口道,“反正人家也不信我,没必要费那心思琢磨。”
这倒是真的。一般稍微富贵些的人家请大夫上门,有些会说明病症,大夫自己就会带些药过去当场配好,但这种上吐下泻,其实不好配药,田大夫当时递过药方,顾堰当立时找丫鬟陪着田大夫一起回来取药才对,偏偏顾堰一句没提,又接下了方子,不用说那方子他定然会找别的大夫看过之后再来买药。
再有,这种病人一般大夫都会回访,根据病情再斟酌药方,田大夫走时没说还会去,而顾堰也没提这事如此种种,可见顾堰对于田大夫已经是不信任了的。
不过,田大夫说琢磨,可见侯夫人的病症,当还是有些疑点的。
接下来几日,驿馆那边果然没有再来请田大夫,倒是去了另一个医馆请了位老大夫过去。
天气越来越冷,楚云梨到家中时,和冯韶安在前院分别后,天色已晚,她回去洗漱完了,却没有立刻上床,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手中摩挲中一盆似楛竹一般的盆栽,不同的是楛竹叶子粗糙,而这盆中的竹叶细腻,就如一般的小树叶。她捏着细长的叶子,若有所思。
然后,她端着盆栽起身去了周父的院子,直接道,“爹,这盆楛竹,你能不能送到侯夫人屋中”
周父本来已经歇下,此时披着披风出门,闻言一怔,深深看她一眼,上前接过,“放心我会处理好。”
又是两日,驿馆中侯夫人病情好转了些,但身子越发惫懒不爱动,还不思饮食,每日喝药嘴里发苦,她这病不严重,但需要慢慢调养,药一时半会还断不了。她身边的嬷嬷出门去酒楼帮她挑些可口的干果甜嘴。回去的路上遇上了一个卖小巧的盆栽的挑夫,她想着近来天气冷,侯夫人不爱出门,驿馆中简陋,屋中摆设里还没有盆栽,顺手就买了一盆楛竹回去。
楚云梨每日早出晚归,学医很认真,针灸已经能认清全部穴位,田大夫欣慰之余,还拿出了几张胭脂方子给她,她拿回去给了周父,让他试过后放进铺子里售卖。
又是一个月,驿馆中侯夫人病情拖拖拉拉不见好,而京中再次传来消息,让顾堰立时回京。
顾堰见老太太整日没精神,但要说多重的病症似乎又没有,大夫那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要静养。母子两人之间本就有了隔阂,且侯夫人对于沈秋妍她们态度坚决,始终不肯松口带她们回京,觉得她这是装病拿乔,想要他妥协不带沈芸母女。一气之下,带着沈芸母女和沈秋妍夫妻俩人启程回京。
这一走可不得了,他这边还没有出大门,那边老太太一口血吐出,就这么晕厥了过去,等他跑回院子,已面色青紫,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顾堰急了,他再想要与母亲争沈芸她们的去处,却从未想过要让母亲死去。当时就吩咐管家赶紧找大夫。
一直给老夫人治病的老大夫被请了去,把脉过后直摇头,“气急攻心,这是伤了心肺毁了根基,只看侯夫人自己能不能醒过来。就是好运地醒过来,之后后也很可能不太好。”还道自己医术不精,让顾堰另请高明。
顾堰这一回彻底着急了,这老大夫可是桉城中在田大夫还没来之前最好的大夫了,几十年来攒下了不少名声,医术肯定是好好的,他都说不行焦急之下,吩咐管家将桉城所有大夫都请去一试。
管家也急,这顾堰非要带着沈芸她们离开才气着了老夫人,要是传了出去,无论是对顾堰还是沈秋妍她们还是侯府,都不是什么好名声。于是,很快派出人来将桉城中无论大小医馆中坐堂的大夫全部请去了驿馆。
田大夫自然也在其中,楚云梨自觉跟着,拎着药箱面色如常。
侯夫人的院子里,挤挤攘攘许多人,都在窃窃私语,一般都是中年或者老年的一脸稳重的男人,身后带个年轻的小药童,里面也有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如楚云梨这样年轻的小姑娘,真的就只她一个。
本就妙龄,惹得不少人暗地里悄悄的看她。
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楚云梨老实跟着田大夫,谁也不看。
这些大夫由管家安排了最多两人进去,虽然没排队,但看得出是从名气和资历从高往低往里进的。田大夫虽然来桉城不久,但名声在外,所以,很快管家就过来请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