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触摸着他的手臂的温度是如此真实,温暖得几乎要让他落下泪来。
津川绚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莽了,但是他不是没有计划的莽,他为自己留好了退路在确认og无误之后,为了保险起见,男人手动存了一个档。
但是在有上个周目刷过怪的经验与系统加持的情况下,津川绚确定他可以做到偷袭成功。
虽然稍微有点翻车。
津川绚看了眼渗血的纱布,没有太在意。
他现在头脑清醒,难得心里毫无负面情绪,那些纠缠着他的鬼魂一个个尖叫着离开了他,带走了那些晦暗缠绵的幻觉与疼痛,徒留下漆黑土壤上一地新生的嫩芽。
这个周目多了太多的东西,日常任务,存档,og。
他仿佛在跨越了刀山火海之后终于苦尽甘来,雀跃得像只欢快的鸟儿,迫不及待地就要闯入那一片白光之中。他想,他终于可以拉住他们了,这一次他一定可以拉住他们。
可是一切又显得过于美好。
给男人带来了割裂般的荒唐感,让他几乎是在真实中恐慌地感到不真实。
那些影影绰绰的鬼魂真的离开他了吗它们是否会在无人知晓的夜里呼啸着爬回他的身体里,啃食他的血肉他是否可以不再看到那些惹人落泪的墓碑,不再需要逢年过节赶场子似的扫上五座坟墓他是否可以在眼里倒映着天空的时候,将那些恒星涌入怀中
他独自跋涉了这么久,他是否真的可以就此停下,倦鸟归巢
没有人知道答案。
感谢沙包。津川绚想,让他好好地发泄了一波心里躁动不安的情绪。
看在沙包的面子上,他会送他们进局子里好好地帮他们痛改前非的。
津川绚微微把身体往后仰,夸张地用不着调的语气回复金发男人“哇零妈妈好严格我不抽了不抽了。”
调皮的下场就是津川绚最后被五个人张牙舞爪地塞进了救护车,降谷零跟着男人一起去医院,其他人留下来收拾烂摊子,以及向鬼塚八藏主动自首。
津川绚坐在救护车里像滩烂泥似的靠在降谷零的身上,就算脸色白得快要媲美死人,也要活泼乱跳地和护士姐姐聊天。只能说降谷零现在还能容忍这兔崽子靠在他的身上,全部都是看在对方受伤了的份上,以及他的拳拳慈父心肠。
取完子弹后的津川绚嫌弃地看着手臂上的绷带“完犊子,这下接下来几天洗澡可咋办。”
降谷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想着洗澡呢你怎么不想想怎么和鬼塚教官解释”
金发男人有些幸灾乐祸“津川绚你完了,班长肯定会如实告诉鬼塚教官便利店里发生了什么,你就等着被骂吧”
降谷零看着男人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下去沮丧的脸不由得笑了出来。
然后他看着津川绚已经被处理好的左臂,又深深地感到了疲惫。
他多想冲上去二话不说先揍这个兔崽子一顿啊。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责备他,他也确实在店里这么做了,不过等震惊与怒气消退后,降谷零这才从男人幽暗的紫色眼眸里看到了那些燃烧着的火焰。
那些火焰炽烈地焚烧着,将那一片荒芜燃成漆黑的土地,那个男人就在这片荒芜之中踉跄前行着,像一列脱轨了的火车,呼啸着朝着不知名的目的地奔去。
诸伏景光看到了,萩原研二看到了,现在他也看到了。
降谷零忽然就觉得无力了起来,他觉得他就像是一个站在海洋馆封闭箱外面的人,里面浸满了污水的箱子里有一只正在缓慢溺死的鸟儿,而他只能隔着一层玻璃看着它痛苦地挣扎,什么都做不了。
降谷零觉得自己也要一并溺死了。
他看着眼前还在嘟着嘴手贱扯着绷带的男人,仿佛看到了津川绚在无数黑夜里徘徊于绝望与希望之间,卷席在过去与未来之间找不到出路。
他能说些什么呢他要怎么拉住一个已经站在悬崖边上的人
津川绚总是把他那些热烈又充满活力的一面坦荡地展现在他们面前,自己吞掉剩下的残余组织,任由他们腐烂在灵魂深处,是生怕他们看到、碰到、听到。
降谷零本身也不是一个擅长处理这种情绪的人,他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在津川绚不解地目光里干巴巴地憋出来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