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津川绚被竹刀一击正中腹部,刀具与护具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鬼塚八藏迅速地在场外举起白旗,洪亮地吼到“一本停手”
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手,津川绚顺着竹刀的力道后退了几步卸去冲击力,这才没有一屁股墩跌坐在地上。
男人喘着气在防具后痞笑“呼哎呀呀不愧是班长,还好之前求情了,差点”
“津川绚。”
伊达航强硬地打断了津川绚的话,举起手里的竹刀抵住对方的胸口。
这个粗眉毛的男人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津川绚,嘴里说的话却毫不留情“你太让我失望了。”
“”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注入了浓烟,那些致命的氧气顺着气管流进他的身体,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长满了尖刺,如鬼魅般朝着津川绚呼啸而来,扎进他的皮肤,啃食着他的血肉。
男人喘息着,握着竹刀的手收紧又放松,放松了又紧握,最后也只能轻轻笑了一声,用着平淡的语气调笑“真是不留情面呢。”
伊达航收回竹刀的动作顿了顿,他闭了闭眼,叹了口气“不要岔开话题,津川。为什么留手你之前那股不要命的冲劲呢”
“为什么要犹豫如果这是真正的案发现场,犯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现在的犹豫,只会让对方视为弱点你不但会受重伤,甚至犯人也会乘机逃跑”
“津川,不变强的话,是没有办法贯彻正义的。”伊达航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握紧了手里的竹刀,“也无法守护任何人。”
是的。
不变强的话,就无法守护任何人。
可是有的时候就算你变强了,你依然无法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人。
津川绚在防具后的脸色苍白,他汗湿的黑发湿哒哒地搭在脸颊上,脸上还是挂着那副令人火大的痞笑。
“我知道错了班长,饶了我吧。”男人操着那黏糊的腔调,对着伊达航惨兮兮地示弱,“我快站不住了。”
伊达航没忍住用竹刀抽了一下津川绚的脊背,无奈地笑道“行了下去吧。”
津川绚笑嘻嘻地解开面部防具,临下场的时候甚至还跟鬼塚八藏k了一下,赢来了教官抽动的嘴角与怒瞪。
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
男人呼吸略微有些急促,面色发白额发汗湿,但是这都可以当做是刚刚经历过剧烈运动后的正常表现。他潇洒地抱着面部防具不怕死地朝着教官作死,下了场还能悠闲地坐在萩原研二身旁看着松田和伊达航对打。
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
津川绚太能装了,他把所有的痛苦与煎熬都揉碎在心口,让它们沉甸甸地顺着食道坠入胃里。于是那些撕扯着他的灵魂的尖叫与疼痛也一并被男人沉浸海底,除了发白的脸色和汗湿的头发,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
津川绚最后没有看完班长让人目瞪口呆的1打10,鬼塚八藏看他一脸毫无血色生怕这个今天刚出医务室的兔崽子在道场又吐出一口血,干脆地给人放了假,把人赶了回去。
男人耸了耸肩,向着刚刚被伊达航打下场的松田揶揄地说了几句俏皮话,然后在对方暴起之前一溜烟飞快地逃出了道场。
黑色的史莱姆忠诚地飘在他身边,在飘满樱花的校园小道上接着樱花瓣玩得不亦乐乎。
津川绚飞快地穿过这些刺眼的花瓣,半点注意力也没有分给它们。
地上那些绯色的花瓣在男人脚下被撕裂、卷进泥土中,它们像是恋人般眷恋地撕扯着这些植物的残余组织,在道路上留下一个个布满粘液的印记。
“喀嚓砰。”
宿舍的门被快速地打开又关上。
男人微微喘息着,闭上酸涩的眼睛,靠在门板上没有动。
时间仿佛停止了,长久地定格在这个黑发男人的身上。床头柜上的闹钟发出指针滴滴答答的行走声,居然成了这个死寂的空间内唯一的声响。
“哈。”
半晌,男人发出一声嗤笑。
他忽然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失去了那些招摇又鲜明的痞气,如同烟花烧净后坠落的星星花火,疲倦地从高空中坠落下来,最后熄灭在死寂的淤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