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试验性地吞了口口水,然后哑声对格洛丽亚说道“没事了,好姑娘。”他打了个手势,让她放开史蒂夫,因为那一串话在托尼自己听来都像是鸭子放屁。
格洛丽亚从史蒂夫胸口跳下来,但仍站在托尼和史蒂夫之间。她用头蹭了蹭托尼的小腿,托尼感激地摸了摸她的后背。
不管刚才究竟见鬼的发生了些什么,托尼都要在这一整件事结束之后请格洛丽亚吃顿大餐。
真的,豪华大餐。
而史蒂夫也终于缓缓地坐了起来,然后他朝托尼伸出一只手,示意了一下。托尼叹了口气,放下自己按着喉咙的手,好让史蒂夫检查他的脖子。
看史蒂夫的表情,情况一定比他想象得还糟对方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发现自己驾车撞死了七只无辜的小狗崽一样。
“不是你的错。”托尼又挤出一句话,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微微扭曲,“我误判了。”你在做噩梦,我该知道别去碰你的。
但真的,说出那一句话已经是托尼的极限了。
史蒂夫缓缓摇头,他的拇指蹭过托尼隐隐抽痛的下巴,然后松开了他。
托尼徒劳地张口欲言,但史蒂夫制止了他,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沙哑、疲惫。
“不要说了。”
寂静中,只有格洛丽亚发出的短促的呼哧声,和托尼自己犹如搅了碎玻璃一样的喘息。史蒂夫同一尊雕像一般静止不动,完全没有声息。
托尼默默决定,要将这一时刻归进自己人生十大尴尬场面中去。要知道,他经历的尴尬事儿可绝对不少。像是当众尿在自己的盔甲里这种事,在托尼那里甚至都排不上号。
不知过了多久,史蒂夫终于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他甚至没有朝托尼看上一眼,就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托尼惊讶地扭动身体,转向门口。他听到史蒂夫穿过客厅的脚步声,然后是那扇二十年前就急需修理的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格洛丽亚伸出舌头舔着托尼的脸。托尼下意识地躲开,用手挡着大狗热乎乎的舌头,另一只手伸出去,继续抚摸着它背上又硬又短的毛。
屋外一阵狂风刮过。突然,某处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惊得人心中一跳。随着史蒂夫的离场,这里忽然间就只剩托尼和格洛丽亚。
就剩他一个人了。
这一认知如同打在托尼太阳神经丛上的一拳,将他肺里的空气都挤了出来。一阵不理智的恐慌向托尼袭来
史蒂夫离开了。
扔下他和狗,再也不会回来了。
尽管托尼的理智有着更好的判断,但他无法控制胃里空荡荡的感觉,仿佛自己突然在噩梦中下坠。
“也许史蒂夫只是需要一个人呆会儿。”托尼告诉自己,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这话大声说出来,“毕竟每个人都需要独处。”
他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不小心撞到了已经熄灭的炉子,小腿一阵钻心的疼。所幸天已经快要亮了,屋里并非一片漆黑。
托尼摸索着走进客厅,看着空荡荡、冷冰冰的屋子,几乎能听到太阳穴附近的血管正发出恼人的搏动声。格洛丽亚贴着他的小腿寸步不离,像个忠心耿耿的侍卫。
托尼转向窗户,然后愣住了。
在他和史蒂夫睡着的时候,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雪,现在已经将外面的世界染成一片白色。
他朝窗子走去,因为睡眠而温暖的身体正迅速冷下来。冷风从窗户旁边的缝隙中钻进来,发出尖锐的声响。
雪下得大极了。
“该死。”托尼喃喃说道,但他的喉咙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该死。
格洛丽亚叫了一声,缓缓摇动的尾巴不断打在托尼的裤子上,发出“啪啪”的轻响。
托尼心想,如果他们真要在天亮之后去港口,这场雪将会是不小的阻碍。但被绑架的船员不能再等更久了。
九头蛇会怎么对付他们时间还来得及吗
托尼并不愿细想这些问题,他对九头蛇的了解多到足以得出消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