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看不清字母了,但他仍旧能瞥到那抹惨白,浓重地划过黑色船身,犹如一根干瘪的手指。
奥斯兰对托尼很满意,这一点不大容易看得出来,因为奥斯兰是个严肃的男人,但托尼察觉得出,他的态度与昨晚略有不同。
“麻省理工,”奥斯兰一边点头一边说,“不错的学校。”
这差不多是托尼听过最保守的赞扬。
在那之后,为了准备好明天顺利出发,他们仔仔细细把船上的设备检查了一遍。丹尼尔是主要的技工,奥斯兰把大部分任务都交给了他,并要求托尼充当丹尼尔的助手。
显然,这就是学员的待遇了,倒不是说托尼真的会勉强自己贴合角色,他有独树一帜的风格。
托尼更想知道的,是这一整件“去北极散心”的事情究竟是有人特地安排,还是无数个巧合碰到了一起。
他还故作好奇地询问过奥斯兰,上一艘船出的是什么故障,才导致他们不得不换船。然而奥斯兰并没多谈,只说那是艘很老的船了,安全隐患有很多,这次换成“九头蛇号”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如果有任何和“九头蛇”牵扯上的事情能成好事的话,托尼挖苦地想。
因为这个,检查设施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仔细,好确保船上没有隐藏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你永远没法猜到和九头蛇打交道会遇到什么。
但这不一定是九头蛇,不一定是“那个”九头蛇,托尼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多怪的巧合呀。
他在一段时间之后放弃了头脑内的争执,决定坦然从之,随机应变。
当然,绝对不要太相信队里的任何一个人,背后挨刀的事儿托尼可不是没遇到过。
但到目前为止,托尼没发现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有不对劲的地方。显然,船长和水手都是酒鬼,他撞到他们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但其实只是在甲板的水桶里多藏了几瓶伏特加。
为了健康,托尼耸了耸肩。
安雅的心思几乎全在那几条狗身上,她后来告诉托尼,自己答应参加探险队是看在奥斯兰的面子上。
丹尼尔在为即将到来的旅程兴奋得无法安定下来,不断指使托尼干这干那,“把船舱收拾干净,托尼。”、“把这些缆绳从引擎室里搬出去,托尼。”
没完没了,虽然托尼差不多完全无视了他。
至于奥斯兰,这个人话并不多,喜欢眺望大海、故作深沉。
托尼决定多注意他,毕竟换船是奥斯兰拍板的,而且他是探险队队长。
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他的杯弓蛇影、大惊小怪,托尼在心里叹了口气。
启程前一晚,他几乎没有睡着。最后,托尼从皮箱里翻出了提比略斯通的信,从里面随意抽了一封出来。
托尼,
抱歉,抱歉,一万次抱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懊悔,我真是个混蛋,你再怎么埋怨我都不为过,真的我不该嘲笑你,但我当时喝了太多葡萄酒,所以我想酒神狄俄尼索斯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不管怎么说,我绝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完全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下次见面,让我看看那颗星星,好吗
1985年12月18日纽约曼哈顿
你忠诚的
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