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托尼就明白,伟大的头脑注定伴随诅咒。毕竟,他那伟大的头脑也不是第一次给托尼惹来麻烦了。
这一次,麻烦却是以矛盾的形式登场的。
首先,托尼对自己的生平一向记得很清楚出生于1970年,早就死掉的老爸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佩珀、摩根、罗迪、哈皮,复仇者,那个有着阴囊下巴的紫薯反派。
然而,现实却也同样摆在他面前托尼史塔克,出生于1973年,人际网中尚未有佩珀波兹这号人物,复仇者计划也不知道在哪个阴谋家的脑海里构造,而他即将见到的,却是霍华德史塔克,混蛋属性尚且不明。
总的说来,他还真是把“不知如何竟搞出多元跨时空的复活意外”这回事,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十二月,一个清冷的傍晚。
纽约市,第五大道八百九十号。
史塔克府邸。
托尼跟在管家埃德温贾维斯身后,静悄悄地穿过两边挂着油画的门廊,他的眼睛不断扫视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装饰,鞋子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事实上,整栋府邸都没有多少声音,一如托尼记忆中那样空荡荡但却温暖的会客室里,壁炉噼啪作响,无人问津;一只肥胖的灰猫蜷缩在壁炉前的红色地毯上,听到声音之后斜眼看了托尼一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通往客厅的门半掩着,里面很安静,甚至没有电视的声音。
贾维斯推开了门,托尼紧跟着他走进去。
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砰砰直跳,骤然回暖的温度让他的皮肤又烫又痒。
“谁回来了”有人头也不抬地问道,“是那个不肖子吗”
那是霍华德史塔克,坐在一张宽宽的柚木椅子上,手里拿着号角日报,金边眼镜低低地架在鼻梁上。
配上一头白发,霍华德史塔克看上去犹如电影中的老派律师,能慢条斯理地把对手辩得哑口无言,甚至连衬衫领口的扣子都不必解开。
托尼一动不动地看着父亲,觉得没准儿这是个醒过来的好时机,哪怕发现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被止疼药麻醉得只剩眼球还能转动。
“你在紧张。”他脑海里有个声音谴责地说道。
托尼在脑海中反驳道“我才没有,滚开。”
但这不是老旧放映机中的影像,犹如细沙从指缝中溜走,也不是遥远过去传来的回音,迟早都会消散。
这是现实,这是当下,是托尼也许能够拥有的生活。
他父亲,仍旧活着。
“托尼”
如果说霍华德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从未真正磨灭,玛丽亚的声音则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的。
托尼立刻转过身去,速度之快,差点让他在地板上滑倒。
而一如记忆中那样,玛丽亚显得从容、优雅,又有着居家的闲适。见到儿子,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明亮起来。
托尼盯着母亲,不由忘记了呼吸,他那颗尚未千疮百孔的心脏此刻正在胸腔中怦怦直跳。
“噢,瞧瞧,我的邋遢小子终于回家了”玛丽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托尼,似乎介于恼怒和怜爱之间,“托尼,你留着胡子干嘛看起来像个流浪汉似的。”
“我只是紧跟时尚潮流,妈。”托尼嘀咕着回答。
“这是故作老成,儿子。”玛丽亚不赞同地拍了拍托尼的脸,扭头对管家说道,“贾维斯,帮我把范戴克夫人送来的咖啡煮上一份,好吗还有托尼的点心哦,请记得不要拿太多,这小坏蛋会跳过晚饭只吃甜食的。”
“好的,夫人。”
“谢谢。”
突然之间,托尼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的脆弱,像是被人从里到外翻了出来。
但他早就为此做好准备了,托尼坚定地想,他不会搞砸或者露出马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