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迪竖起手掌,他深色的脸膛泛起红晕,冷酷的表情终于开始动摇。
“好了,这就是我叫停的时候了,哥们儿。显然你对时机的判断从来就没有靠谱过。”他说,然后语气缓和下来,“等清醒之后,你可不会乐意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蠢话的,托尼,但我会毫不留情地提醒你,还会拿它嘲笑你整整一年,因为你活该。”
托尼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没有弧反应堆,没有炮弹造成的伤疤,梦境或者幻觉的又一佐证说道“你伤我心了,小鸟儿。”
“我是怎么说别再给我起外号这回事的”罗迪重新板起脸,“不,拒绝,完全不要。”
“得了吧,你喜欢这些外号。”托尼咧嘴一笑,试着站起来,并且为自己双腿几乎没有打颤而感到骄傲。
他对罗迪伸出手说道“我不知道我有多长时间,伙计,不过见到你真好。”
在罗迪反应过来之前,托尼把他拉进了怀抱中,还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
与此同时,罗迪像是完全呆住了,在托尼怀里变成一尊石像。
他干巴巴地说道“好吧,你真是醉得不轻,我一直没看出来你是这种类型的醉鬼。男子汉气概的拥抱耶稣啊,托尼,你迟早会让我们两个都尴尬死的。”
“趁我们还有机会。”托尼松开了他,“好好享受尴尬。”
“趁我们还有机会,”罗迪气呼呼地说,不过托尼看得出这次的恼怒是装出来的,“我要把你赶上床,当然,在那之前还得把你洗干净。真见鬼,我知道你是个天才,托尼,但在答辩之前把自己弄成这样也太过头了”
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挥舞双手,上下扫视着托尼,神情中的恼怒开始有了真实的成分。
托尼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就算睡着了也能答辩。”顿了顿,又问道,“什么答辩”
“你的论文答辩。”罗迪沉下脸色,“别理那群白痴,如果你能两年读完别人四年才读得完的书,做出别人八年才研究得清的课题,谁也不能对此说些什么。”
“等等、等等,先打住。”托尼举起一只手,皱着眉,“你刚才说现在是11月”
罗迪点了点头,皱起眉来。
托尼扫视了一眼周围,没错,他们是在麻省理工。他15岁就到了这个鬼地方,在这整整呆了四年,而那是1985秋天直到夏天6月,如果把他毕业前放浪形骸、纵情声色的那几个月也算上的话。
“你刚才还说过两年”托尼问,脑海中的数字飞快地闪过,但都不合逻辑。
罗迪用鼻子出了口气,忍耐地说“托尼,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真的还好吗”
“你说的答辩是学士论文答辩”托尼继续问道,不理会罗迪的问题。
“因为你要去国外攻读硕士和博士学位,是啊,我说的就是该死的学士论文答辩。”罗迪说,“这不正是你的主意吗提前毕业,用半年出去散心,然后再去读几个更高学位出来。”
托尼心不在焉地抓了抓仍旧湿淋淋的头发,听出自己语气中的犹豫和茫然,“好吧,即使对于死前的幻觉而言,这些也太离谱了。”他说,“也许我是掉进兔子洞里了。这里有喜欢砍人脑袋的纸牌皇后吗有可能有吗”
“好了。”罗迪眉头紧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这些所谓死前幻觉的屁话到此为止了,托尼,你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托尼摆出被冒犯的神情,但他的大脑已经恢复了运行,正高速分析着眼下的情形。
“所以你不是我的幻觉。”托尼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罗迪的胸口,立刻被对方拍开,“而且我也不是在做梦”
罗迪夸张地叹了口气,翻起眼睛看着天空。
“谢了,托尼,你让我才二十二岁就失去了养小孩的兴趣。”他说,“你简直不可理喻,而且显而易见你从不听人讲话说真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话你现在根本都不清醒我生命中这半个小时算是再也回不来了。”
“嘿,别这么刻薄,小鸟儿,我正试着搞清楚呢”托尼摊开双手,“说真的,我是怎么跑进那个湖里去的我不记得我有下池塘洗澡的习惯。”他一边说一边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湿哒哒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