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下起了雪,黑夜深沉,灯光扑朔迷离,万籁寂静,仔细听还能听到雪落下悉悉索索的声音。
屋檐琉璃瓦上一片雪白,墙角的腊梅垂立,在雪景中红得突兀。
独立寒冬绽放的红梅,是寂静雪夜里遥不可及的妩媚。
“吱呀”一声响,君卿正殿的大门悄悄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颗带着披风帽的小脑袋钻了出来,魏舒轻手轻脚的踩上雪地。
她有些睡不着,不是失眠,也不是激动,就是不想睡。
不少雪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有些兴奋的原地蹦了两下,然后蹲下开始揉雪。
雪碰上去软软的,仿若柳絮一般,舒服是舒服,就是有点凉,她小心的揉着,揉出了一个心形的雪球。
早上那个散了,晚上就补回来。
在她看来,只要雪一直在,总会补得回来的。
郑重地把心形雪球放好,她又开始滚雪球。
魏舒想堆一个雪人,很早之前就想了。
雪慢慢的的小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也消失了,只偶尔传来雪堆从屋檐,从枝干上滑落的“啪嗒”声。
君卿殿殿前一个小小的身影不时走动着,圆滚滚的雪球成形。
魏舒把小的雪球堆到大的雪球上面,又掰了两根枯枝插上去,找了两个石头做眼睛,想了想,把心形雪球放到雪人头顶。
母后说,七岁的挽卿心想事成,岁岁平安。
她拍了拍雪人的头,又小心抱了抱,压低声音小声嘀咕道:“孤今年的第一个愿望,希望你明日还在。”
昨夜魏舒偷玩太久的后果就是翌日起不来了,不仅如此,她还倒霉催地还着凉了。
秋晏替她擦了擦脸,见小殿下困得眼都睁不开,不禁觉得好笑:“殿下半夜是去偷鸡还是去摸狗了”
魏舒打了个哈欠,心想着,是去堆雪人了,嘴上却道:“哪儿都没去。”
小奶音闷闷的,还有点哑。
秋晏正要开口,就见魏舒猛地站起来,冲向殿外,一眼看见好几个宫女围着他的雪人,她走过去,宫女们纷纷向她问好。
“可真是怪了,怎的一夜之间多了一个雪人”
“雪人头上还有一个心形雪球呢。”
“怪好看的。”
“只怕是哪个宫女守夜闲着无聊堆的。”
宫女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魏舒一概没理,她看着雪人,忽地笑起来,身边的宫女韶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
魏舒偏头看她,就见她笑着指了指雪人,朝她轻眨了一下眼。
魏舒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
昨晚守夜的宫女怕是韶妖无疑了。
太子殿下的生辰一向盛大,宫中大办宴席不说,还昭告天下与其共同庆生。
晚宴时,朝廷凡是上得了台面的官员皆入了座,并携了妻儿。
宴席期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大臣们都卯足了劲献殷勤。
现如今南国皇室子嗣稀薄,二殿下不幸天折,除太子殿下外,仅有一个前不久刚出生尚在襁褓中的三殿下,余下的便是几个年纪尚小的公主。
这后来的江山在谁手里,显而易见。
魏舒自小身处深宫,这般热闹的场景她有些不适应。
耐着性子坐了一会儿,她便彻底受不住了,寻了个理由溜出了殿堂。
晚宴时她吃的东西甚少,这会子觉得饿,就偷偷摸摸来到了御膳房。
御膳房内有些安静,只有两个奴才手握蒲扇守在火炕边。
许是累了,两奴才坐在地上,更是双眼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