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母怒极,“是不是谣言你我心里都清楚”
“我信她清白”
“可她招惹了马玉城”
眼见儿子冥顽不灵,袁母气得浑身发抖。
“那是马玉城,是望桥镇首富之子,家中财大势大我们袁家跟他对上,便是鸡蛋去撞硬石头你为了个女子,是不是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
袁淮生不语,只是站得笔直,眉眼坚定。
这便是他的态度。
不退,不让。
空气极端沉滞,让人呼吸困难。
斜阳坠入云彩后面,光线隐没。
袁母淡了神色,“娘的话,你是一句都不肯听”
袁淮生沉默一瞬,开口,“当日孩儿求娘亲去相看,曾答应娘亲,我定会力争上游光宗耀祖,替您在族人面前争一口气。”
“孩儿说到做到,也请娘能说到做到。”
闻言,袁母眸光震动,不敢相信,“就为了那个顾西芙,你竟用交换条件来压我”
避开母亲视线,袁淮生低道,“天色不早了,孩儿会快去快回,若是晚了,娘您先吃饭,不用等我。”
说罢,大步离开。
院门在他身后一开一合,院门后的老妇人,神情又暗又冷。
今日不是青松书院沐休的日子,大哥突然回家,顾西芙原本还有些疑惑。
直到听到袁淮生来访,才心下了然。
彼时顾西棠也在,还揶揄了句,“大哥正经书生不当,改行当媒人了”
“就你小妮子话多。”顾西岭替自己辩解,“此次我是为了你二姐才应了帮忙的。”
“怎的为了二姐”
顾西岭犹豫了下,看了眼静坐窗边也等他解惑的二妹妹,咬了咬牙才狠下心道,“这两日书院里突然传出些流言,是有关于芙儿的肯定是马玉城跟杜良那几个王八蛋这几日他们请假没在书院,回头见着了我定要狠狠揍他们一顿”
窗边,原本含着浅笑的顾西芙脸上笑意骤然消失,脸色变得煞白。
盈盈双眸里溢满惊慌。
顾西岭心下一沉。
那些话他本来不想告诉二妹妹,但是他不说,别人也会说。
他不希望二妹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受到伤害。
这也是他今天回来的原因之一。
在他面前失态,总好过在别人面前失态。
好一会后,顾西芙才勉力回复镇静,道,“袁书生可是在影墙下等着我去见见他。”
“芙儿娘说只给一炷香时间。”顾西岭道。
顾西芙低头,轻应了句,“够了。”
目送少女走出去的背影,羸弱瘦削,肩胛单薄得能看见骨头。
他的二妹妹,这几日过得很不好。
顾西岭再次咬牙,“那几个混账东西,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顾西棠坐在桌案边上,两手托腮,“揍他们么你打得过”
“打不过。”顾西岭视线落在门外,“我跟他们死磕”
这个样子的顾西岭,让顾西棠微觉意外。
她大哥原来也不是无用书生。
不过死磕就不用了,还轮不到他。
歪头看向影墙处,顾西棠眼神莫名。
已经发生的事情,伤怀无益,倒不如往好的方面想。
可做试金石。
就看试出来的是金子,还是石头。
东院近门口的影墙,长近一丈。
顾西芙站东头,袁淮生站西头。
数日不见,这短短一丈距离,似隔着银河。
顾西芙认真看向对面男子,身着蓝袍,丰神俊朗,清冷眉眼看着她时,异常专注。
跟那日茶楼相看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听西岭说你病了,便过来看看。”他先开的口,视线凝着她,一瞬不移,“你瘦了许多。”
顾西芙眸色微动,轻轻撇开头,“多谢袁公子,我已无碍。”
“那便好。”袁淮生道,“我下一次沐休是六月初二,届时,想请媒婆上门议亲,可好”
闻言,顾西芙倏然扭头朝男子看去,不可置信,“你明明听到流言”
她没想到此次相见,会是她先提起这个话题。
可她不能不提。
他明明该是什么都知晓了的。
可他说,“只是流言。”
“若若不是流言呢”她颤着声问。
对面沉寂片刻,在顾西芙心头越来越凉的时候,男子朝前迈了一步,“若不是流言,也非你之过。”
他语气、眼神皆坚定,“顾姑娘,我昨日听到流言,在来此之前,想了一整晚。”
是以,他今日来此,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他想了一整晚,想得最多的,是她多难过。
所以他请假过来了,想看她一眼,想说一句话。
“我下一次沐休是六月初二,届时,想请媒婆上门议亲,可好”
顾西芙嘴唇翕动,哽咽了声线,“为何”
“我对你的了解,比你知道的要深得多。”
小镇上空云霞漫天,院墙外孩童阵阵笑语,晚风吹来一缕缕素兰的花香。
他站紫色霞光中,对她轻语,“顾姑娘,我倾慕你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