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撼动不了响豆的地位。
因为响豆的制作过程,百分之九十九都花费在剥壳上,而且剥久了,指头甚至会烂掉,然后长出厚厚的茧子。
所以末世的基地里还有一项专门剥响豆的工作。
这夫妻俩在食堂工作,正好能够接到这个工作,当个外快让闲在家里的孩子做,便能多赚一份钱。
小男孩见姐姐被父母教训后,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便赌气地打开宿舍中那扇关上的门。
隔间内的墙角处,坐着一个营养不良的男孩。
他的十根手指上都缠着发黑的纱布,指尖血液变成干涸的凝块。
如果余赦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他二十几天前见到过的程晓华。
只是比其当时,程晓华看上去更加纤细瘦弱了,状态也和之前判若两人。
程晓华将剥好的豆子放在一旁的袋子中,双眼出神地望着屋子的一角,把手搁在膝盖上,努力伸直十根已经没有知觉的指头。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工作了”小男孩抓起一把没有剥壳的响豆往程晓华的脸上扔。
程晓华偏了偏头,脸上仍然被响豆的尖角划出几道红痕。
他抬起头看向小男孩,眼神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有的,充满了阴霾。
但是这一眼却找不到任何仇恨,他的脾气好像被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磨平,尽管被小男孩如此对待,他也仅仅是简单地看向他。
然而小男孩却像被他吓到了一般,双脚不住后退,撞到了并不结实的门上,整面墙抖了抖。
程晓华姑母走进来,见儿子吓成这样,连忙担心地问“怎么了宝宝。”
“他,他吓唬我”小男孩有了大人撑腰,胆子瞬间变大,拿手指着程晓华,“妈妈,他白天也吓唬我,装成那些怪物的样子,姐姐还不让我出去。”
“晓华,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弟弟”程晓华姑母顿时发出尖锐的质问。
程晓华低下头,默默的拿起一根响豆,继续剥起外壳。
见程晓华像戳不动的青蛙,程晓华姑母顿时一阵火大。
“你妈死了你就是个孤儿,我们把你接过来照顾,给你吃给你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程晓华姑母声音尖锐地说,“竟然还欺负弟弟,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啊”
程晓华低着头,接近两个月没有修理的头发此时已经长得遮住了眼睛。
宿舍顶上,那盏毫无美感的节能灯在他脸上投下一道又宽又长的阴影。
程晓华姑母感觉自己的力道都打在了棉花上,一身脾气没处发泄。
她不愿意就这么简单地将这件事翻篇,于是朝外边喊了一声“谢仙给我进来”
过了半晌,女孩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斜着眼看了程晓华一眼,抬头问道“怎么了妈妈”
“弟弟说他被这个白眼狼欺负了,你还不闻不问,在旁边干看着,还故意把弟弟和这白眼狼关在一起”程晓华姑母伸手抓住女儿的一只耳朵,“你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呀”
谢仙的耳朵瞬间像被揪出了血,眉头蹙成一个川字。
“给我认错,再给弟弟道歉,听见没有”程晓华姑母伸手拿过搁在墙角的一根棍子,在谢仙身上打起来。
谢仙的半边肩膀被迫抬起,眼睛顿时红得像兔子,死死咬住下唇,一声不吭地承受。
“认不认错”程晓华姑母打得啪啪作响,反作用力震得她自己都手疼,“你要是不认错,今天晚上就给我睡大街去,最好明天也别回来了。家里的白眼狼再多一只,整个家就垮了。”
程晓华被她一声一声地叫着白眼狼,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被打得浑身发抖的谢仙。
“干什么啊你这疯婆娘”程晓华姑父走过来,把棒子从老婆的手上抢走。
“小仙就算做错了,你也不能随便打啊。”程晓华姑父将谢仙拉过去,“欺负宝宝的是你哥的儿子,你打我女儿做什么。”
“老谢,我当初跟你结婚,你跟我说的什么我才同意嫁给你这个带拖油瓶的”程晓华姑母尖叫道,“你现在用什么口气在跟我说话”
“我就事论事,说起拖油瓶──”
“你再说一句试试”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程晓华姑父说,“哎。”
他低头对女儿说“小仙,给妈妈和弟弟道歉,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
谢仙的嘴角动了动,眼底只有麻木“对不起。”
程晓华姑母翻了一个白眼“对谁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