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邵耀宗靠着墙闭目养神,一副很累的样子,闹不明白买点菜能有多累。
挑一只缝好的鞋扔过去“嘛呢”
邵耀宗睁开眼睛,捡起鞋,揉揉眼睛,“没事。”
杜春分一万个不信,照以往不是数落她两句乱扔鞋,就是跟她聊别的。
仔细回忆这两天发生的事,杜春分不由地笑了。
以前邵耀宗当她缺心眼,看到她笑的不对劲只当她故弄玄虚。而今邵耀宗只想捂脸,“有什么好笑的”
“找谁问的是不是比我说的还难听”
邵耀宗给她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背对着她拎起暖水瓶倒热水。
杜春分的目的不是看他笑话,是希望他认清父母弟弟妹妹的真面目。邵耀宗既然已经知道错,为了这个家她也不能揪着不放,得理不饶人。
“甜儿呢”
邵耀宗一听转移话题,立马在小饭桌旁坐下,“老蔡给孩子买个拨浪鼓,姜玲抱着孩子在阴凉处,甜儿看见了想玩,就跟我说,她得帮她姜姨哄小娃娃。让我先回来。”
杜春分不禁说“她真能扯。”看了看他的表情,“不难过了”
“难过”邵耀宗的表情一怔,想到调皮的小甜儿,忘了难过,“其实我,我多少有点心理准备。”
杜春分“那还给他们钱”
邵耀宗的嘴巴动了动,第一次说不出辩解的话。
“你以为多给点就能让他们良心发现”杜春分白了他一眼,“讨好他们,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没听人说,柿子挑软的捏。你就是那软柿子。
“张大姐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啥东西都是双向的。我要是你父母,绝对没脸找你要钱。”停顿一下,“像我这种想法的才是正常人。”
外人不好掺和邵家的事,邵耀宗的爹娘弟弟妹妹更不可能跟他说,咳,我们有钱。邵耀宗纵然觉得他父母不对劲,没有事实证明他父母心里眼里就没他,说破大天他也不信。
不破不立。
杜春分烧他的信,就是要绝了他的希望,让他痛到骨头里。
邵耀宗不禁问“李慕珍嫂子,刘翠华嫂子也是这样想的”
“你可以问余团长,一个月给他爹娘多少钱。”杜春分即便没问李慕珍也能猜到,“余团长肯定跟你说,过年给二三十块钱,留他爹娘扯布做衣服,买些好吃的。”
邵耀宗张张嘴“一年才,二三十”
“反正不可能两三百。”
邵耀宗还想说什么,看到半开的门口有个人。
定睛一看,正是江凤仪,举起手准备敲门。
邵耀宗不禁拍拍额头“差点忘了,政委今儿打压水井。我跟他说了,咱家也打。你看打哪儿合适”
杜春分起身朝外看去,江凤仪见邵耀宗发现她,直接进来,“打苋菜那边。苋菜快老了,留几根作来年的种子就行。”
江凤仪走过来正好听到这句,“你们收拾一下,我家打好就打你家的。”
水源充足,不需要打很深,以至于将将十二点井就打好了。
廖政委找部队工兵打的,工兵连全包,用砖头架起压水井担心砖脱落又用水泥砌一圈。水泥砌好得晾晒,所以暂时不能用。
邵耀宗只有五块钱,杜春分给的零花钱。压水井打这么好,价格自然不便宜。杜春分去给工兵连拿钱,邵耀宗去挑水。
整个家属区就廖家和邵家打压水井。廖政委和江凤仪算知识分子,还是干部,很多人不好意思往他们家挤,就在邵家门口伸头缩颈。
邵耀宗拿着扁担,拎着水桶出去,门口一群女人,嘀嘀咕咕,正对着他家指指点点。一见邵耀宗,全体噤声。
邵耀宗发现陈月娥居中,装没看见。
然而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好了伤疤忘了疼,俗称犯贱。
“邵营长,压水井打好了还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