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凌一弦闭上眼睛,悠悠地说道,“然后,我当然就再没和莫潮生提过类似的问题。”
“”
凌一弦的脑海里,传来几道像是平时调拨电台旋钮时会有的嘈杂电波声。
就好像系统想要说些什么,又半路终止。
微微一笑,凌一弦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和系统继续往下聊。
她大致能够猜到系统想要表达什么。
不过更深入的话题,凌一弦并不打算拿出来分享了。
她没有和莫潮生再提及过自己的父母,当然不是因为一诺千金这么简单的理由。
凌一弦就纯粹是不想让莫潮生感到为难而已。
她是被莫潮生养大的。
虽然在平时,凌一弦叫起莫潮生的时候,“大哥”、“义父”、“师父”、莫潮生的名字、乃至于“龟儿子”和“孙子”这种称呼都胡乱混着喊。
但毫无疑问,莫潮生是凌一弦唯一的养育人。
从小到大,凌一弦没见过她的爸爸妈妈。她身边只有莫潮生。
十几年前的凌一弦,不过是个小小的人类幼崽。而莫潮生那个时候,也只是个脾气比现在更加暴躁的小少年。
他毫无养育小孩子的经验,甚至在过去的生活里可能都没见过该怎么养孩子。
少年莫潮生被凌一弦气到跳脚,一杆子劈碎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凌一弦不肯练武,莫潮生被凌一弦气得发癫。
可等到半夜凌一弦剧毒发作的时候,莫潮生还是得把小姑娘抱进怀里,单手按住她的背心,源源不断的向凌一弦体内输送内力,压制住那难缠的毒性。
有一次,莫潮生背着小小的凌一弦进山,寻找一味难得的药材。
他们这一去,足有半个月之久。
有一天,因为没找到合适的营地,两人只好住进一个莫潮生连腿都伸不直的山洞,躺下以后,莫潮生小半个身子都露在洞口外面。
那天半夜,山上忽然打雷下雨。
凌一弦对莫潮生抱怨天气很冷,莫潮生只好骂骂咧咧地翻身坐起来,一屁股墩在洞口,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大半吹向洞里的狂风冷雨。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莫潮生脾气很差、耐性很糟、嘴上总是带着一些不太干净的零碎。
他罚凌一弦扎上一夜的马步,一旦教授武功时,演练三遍凌一弦还学不会,莫潮生就气得踹树。
可是,他从来没有忽视过凌一弦真正的需求。
他们两个像是兄妹、像是父女、像是师父和徒儿。两个人,一大一小,就这样相依为命了16年。
凌一弦想所以,我怎么忍心让他为难
20分钟后,凌一弦终于拨出了这通电话。
电话只响了三四声,就被对面接起。
这一回,莫潮生接起电话时没再问出“你是谁”这种令人火冒三丈的问题,他大概把明秋惊的号码保存了下来。
然而,别看凌一弦的脑海中那些上下沉浮、颜色斑驳的旧回忆尚未褪尽,可莫潮生刚张嘴说了第一句话,就把煽情的气氛冲淡得七七八八。
莫潮生语气很快,口吻很坏地说道“喂干嘛有事快说,我现在赶时间。”
凌一弦“”
凌一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天天赶时间,你连做饭都赶时间。”
大概自知理亏,莫潮生哼哼唧唧了两声,还是问道“怎么会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