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江离才大一,刚十八岁,前十八年是江家的大少爷,娇生惯养一点苦都没吃,嫩的像是刚冒出头来的草,乍一看到这种场面腿都软了,最终战战兢兢的在满地尸体里选了一个看起来死相没那么凄惨的兵。
不,不是兵,那是一个士官,他身上的军服上有专门的军衔,只不过被啃掉了一半,看不完整,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军衔。
这个士官浑身都是血,看不清脸,手臂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这种脓包就是江离要采集的污染源。
虽然他被污染了,但他还是拿着他的光刃战斗到了最后。
江离蹲下,拿出采集器采集污染源的时候,那个士官挣扎着睁开眼,看了江离一眼。
江离这才知道,这个士官还没死,躺在这里是因为战斗脱力了。
那时候的江离嘴笨的要命,手忙脚乱的采集污染源时还戳破了人家胳膊上的脓包,只能一边采集一边道歉,然后语无伦次的安慰人家。
“我是药剂师学徒,我的老师是李瑞,我们是帝国派来制作药剂的。”
“我是帝国军校的学生,我叫江离。”
“你不要怕,我很快就能制作出药剂,我是ss级别医疗兵。”
他絮絮叨叨了半天,终于采集好了污染源,临走之前,他还替这个生命垂危、命悬一线的士官治疗了身体里的大部分伤势。
“这样,你应该就能撑到救援部队来了。”江离很愧疚的说“我不能再替你治疗了,再耽搁下去,老师要来骂我了,我要马上回去制作药剂。”
“等我的药剂出来了,所有人都会得救的。”江离说完之后,带着他采集出来的污染源快步回到了老师身边,被老师带着回去做了药剂。
他制作完药剂之后,和医疗队一起为被污染了的人打药剂,然后在集中打药剂的时候遇到了陈奚。
陈奚跟着一伙遗迹猎人一起来到这里,据说是要带走那些虫族的尸体来卖,结果碰见了污染病,队伍里也有人被污染,所以只能来政府这里排队取药剂。
那是陈奚和江离第一次见面,陈奚带着被污染的队员,来找医疗队打上药剂。
那时候陈奚镇定自若,指挥队伍人员,江离手持药剂,拯救四方难民。
他们各自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叱咤披靡,彼此身上都像是闪着光的。
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都被对方眉宇中的神采晃了一瞬,但那时纷纷乱乱,人流拥挤,他们在短暂的相遇后,连名字都没问就又消失在了人还里。
再后来,陈奚和江离又重新在帝国军校见面,当天晚上,陈奚找到江离的医疗兵训练室,问他“我听说你还没有队伍,要不要进我的小队”
江离说“可以,但你要先去给我泡一杯咖啡。”
从那天起,陈奚日日都给他泡咖啡,哪怕他们吵架过后,陈奚都会在桌上给他摆一杯咖啡。
直到盛圆来后,这个规矩莫名其妙的被打破了,就像他们两个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陌生到一见面就要互相蹙眉头了。
“你来做什么”江离裹着浴巾,单手撑着门框,发丝被水珠凝聚成一缕一缕的,他出来的匆忙,身上的水珠从发丝上滚落下来,沿着脖颈的线条一直滚到胸口、人鱼线,最终淹没到了白色的浴巾下方。
氤氲的水蒸气和咖啡的气息混在一起,将四周的空气都浸的甜香,江离毫无掩盖的冷脸让陈奚的心沉了又沉。
他现在总算是相信江离是彻底要跟他分手了。
一意识到这一点,陈奚顿时觉得胸口处都凝了一层凉凉沉沉的冰。
江离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稍有些不满就直接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相反,江离格外重情,任何能对他有恩情的人,都会一直在他心头上挂着,时年越常,他挂的越高。
陈奚一直以为,他被江离高高的挂在了天上,所以当江离把他摔下来的时候,他又慌乱,又诧异。
“就因为一个盛圆吗”陈奚本来想好的软话全都被吞回去了,一张口,诧异中又多了几分恼怒“他不过就是我一个幼时朋友,是,就算我们以前有什么,但你至于因为这一点破事跟我分手吗大不了我以后不带他了不行吗我给他换一个出路,让他回他的星球上去,我不理他不就是了”
“我们从军校相识,一直到今天,经历了多少苦难风雨,你就真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儿跟我分手江离,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