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继珉哪敢轻举妄动,又怕揭了梁照水女子身
份,便赶紧脱了外袍,包了江南朱砂梅,又用力一把抓起梁照水,从围观人群中落荒逃走。
二人沿着大街跑了一路,梁照水说自己口渴了,跑不动了。秦继珉便只能带这小姑奶奶去附近的茶坊歇歇脚。
茶坊内坐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这个时节茶坊一般卖七宝擂茶、葱茶、馓子等。
梁照水和秦继珉一坐下,一个茶博士过来,他的胳膊上搁了五、六个盖碗,一手提着开水。随后,熟练地拿下两个盖碗,行一次“凤凰三点头”。冲泡好茶之后,他分别将茶放在梁照水和秦继珉面前。
“谢公子赏。”
秦继珉赏了几十文铜币给茶博士,茶博士道了声谢退下。
“快喝吧,喝完我们回府。”秦继珉催促道。
梁照水难得出来一趟,哪肯这么早回去,“喝茶哪有喝这么快啊,我还要品品这上等的西湖龙
井。”
抬眼,梁照水环顾四周,这一处茶坊挂着几幅画,瓶子上也插了梅花,前面的台子上,有一个歌女抱着琵琶轻弹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曲子哀婉,歌声也哀婉。一唱三叹,令人唏嘘。
是和靖先生写得长相思。
梁照水看着那歌女入神,和她一般的年纪,但眼中是无尽的悲伤。
“西湖孤山,梅妻鹤子。”
梁照水说完,秦继珉揶揄她道,“这两年你书也看过不少啊。”
但凡跟梅相关的,梁照水哪有不知的,她道,“在我爹的书房里挂了一幅林逋的山园小梅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还有我爹自己也亲手画过一幅孤山梅丹青。”
秦继珉道,“大舅父推崇和靖先生,当年不会是不想娶妻生子吧。你想,梅妻鹤子,那位和靖先生就是无妻无子,植梅养鹤为乐。”
“你这推断极有道理,回头我跟娘说说。”
秦继珉便不敢再说了,指着那弹唱的歌女道,“她叫梅娘,刚来这里不久,但这几天我来,她弹得都是这首长相思。”
“你这几天都来”梁照水玩味道。
秦继珉知自己说漏了嘴,尴尬道,“曲子好听,曲子好听。”
“公子,一模一样的曲子,很多年前,还有更好听的。”坐在秦继珉隔壁桌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看似一个文人,他长叹一口气道,“很多年前啊,我路经此地,也听过这个曲子,那女子啊在西湖孤山上用琵琶弹此曲,那听了叫人一个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