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没良心的,你弟弟才十岁,我享他的福还得等多久。唉,我就是命苦啊,没有夫人那样的出身,委屈你从我肚子里出来。当年,你爹”
又来,梁照水扶额,她亲娘曲姨娘是家中长女,外祖是梁家梅园里种花的花农,有一次,梁老爷看到了她亲娘在给一株梅花浇水,然后,贫苦农家女嫁入大户人家的戏又开始了。
这段典故,被曲姨娘每次拿出来说,都是跌宕起伏,情深四海。
“老爷说,我种活了他的那株梅花,我便是他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幸亏您当年遇到的是爹,要是遇到二叔”想起身材矮小的梁二爷,梁照水偷乐道,“您还天天去守在那株梅花下吗。”
“死丫头,说什么呢。”曲姨娘语塞。
梁照水打断曲姨娘,“可有准备吃的,姨娘,我饿了。”
“就知道吃,一点都不像是我生的。”曲姨娘抹干了泪,朝门外喊道,“来人,吩咐庖厨,把二小姐吃
的端过来。”
梅花晒干碾成粉制成的糕点,微甜带着花香,梁照水最喜欢不过。
曲姨娘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叹气道,“也不知老爷怎么想的,今年你都十七了,还未把你许人,夫人的三小姐,去年就和许县令的公子定了亲,现在府里都在准备成亲的用品了,那天我看到夫人给三小姐定做的并头花筒钗、钿头钗、步摇都是实打实的,还有那镯子、耳环、帔坠就跟不用银子似的全塞满了木匣子。”曲姨娘越说越羡慕,又不免伤怀,“虽说三小姐是嫡出,但她年岁比你小,这世上哪有姐姐未成亲妹妹先许了婆家的。”
“爹疼我,想多留我两年,姨娘,您又多想了。”梁照水将梅花糕递给曲姨娘一块。
“老爷每日醉心于植梅,三小姐的亲事我听说都是靠夫人娘家促成的,可怜你外祖家,一穷二白,你的舅父又是扶不起的,成日里就想着找我们要银子。”
梁照水见过舅父,是曲姨娘唯一的弟弟,好不容易娶了媳妇,结果这媳妇也是好吃懒做的。这夫妻两平日里打着她的名头,在梁家几个铺子里能贪点银子就贪点银子,实在没银子可贪了,就跑到梁家来哭闹,
说梁家不认他们这个穷亲戚。曲姨娘到底心软,每次发狠说不再给银子,最后还是给了,有次闹到梁照水面前,梁照水才不认这个舅父,直接喊了府里家丁,一顿乱棒打出去了,她都不喊曲姨娘为娘,又何来的舅父,这样的舅父,她想认就认,不认别人也说不到她的错处。
“夫人娘家老爷是新城县令,与钱塘许县令是同年,这桩亲事水到渠成,姨娘,您没有当县令的爹,我呢也没有当县令的外祖,我劝您啊,还是别想了,想了也没用。”
梁照水不会安慰人,她这一安慰,曲姨娘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流的更多了,“我知道都怨我,我拖累了你。”
“嫁人有什么好,夫家有爹这么疼我吗。姨娘您看我在梁家,吃的用的不比三妹妹差,还有姨娘您,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爹哪个没买给您。”梁照水咽下最后一块糕点,“当人家妾室当您这个份上的,您就知足吧,若换到别人家,心狠手辣的主母会时时刻刻要了”梁照水在曲姨娘脖子上比划了下,曲姨娘吓了一跳,“你这丫头,就不会说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