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浮阳长公主之后,卫璟直接转过身,在戏命的引路下,假意艰难地扶着卫楚离了聚荷厅。
镇南侯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难平。
卫楚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后,立刻就昏得不省人事,被不放心的卫璟命阿黛细心地喂他喝了药,之后又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直到沉沉睡去,阿黛才去卫璟的房中复了命。
“杨安达今日说了多少不敬的话,”卫璟脱下夜行衣,抖落身上的寒意,清亮的眼底是神采飞扬的少年意气,“我便断了他多少财路,够他心如刀绞小半年的了。”
戏命扯下脸上面具,好奇道“不过半个时辰,你蹿到哪去了”
卫璟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顺手甩在桌案上,“提前行使本世子身为未来侯府继承人的权力。”
戏命挑挑眉。
头一回听见有人将偷钱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卫璟看得出他心中在编排自己什么,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我名为世子,他实为世子,该从我手下走的账目,都在这儿了。”
戏命见卫璟的表情有些阴沉,想是杨安达的钱款来源有大问题。
“杨安达伙同卫骁的小舅子,吴德。为高官私养娈童,命案重重。”
卫璟寒声道“我真想将他们的肉一片一片地剐下去,以慰那些枉死的孤魂。”
“定要是那种削铁如泥的砍刀。”
他话音刚落,卧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卫楚裹着厚重大氅,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
“世子您方才是在说要砍刀”卫楚的嗓子还哑着,听上去竟有几分雌雄莫辩的意味。
卫璟一怔。
不光是因为此刻的所听所见,更是因为他现在才明白戏命之前说的,世子妃轻功甚好这句话是何概念。
虽说是被卫楚突然进来的举动吓得怔住,但对卫璟来说,这一怔也只不过是抬眼间的工夫。
他眼底泛着的冷意尽数散去,朝卫楚出声的方向望去的时候,早已变成了素日里的温和情态,恰到好处的解释脱口而出
“阿慈,我是说糖糕。”
“那种很多枣泥的糖糕。”
卫楚讶异地“啊”了一声,心道自己定然是由于病况而听错了话,去坐榻上取了自己睡惯了的枕头后,便匆匆回了卧房。
如非必要,没有戏命陪在身边的卫璟鲜少被浮阳长公主允许离开卧房,但毕竟总有她照看不到的时候。
卫璟独自一人待在卧房内的藤条摇椅里,心不在焉地躺在上面前后晃荡着。
临近过年的天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正午的阳光温暖和煦,将树上还挂着的些许松动积雪推向地面,“啪嗒”一声,惊得树梢上的鸟雀霎时间四散飞远。
卫璟实在受不了这种憋闷,径自从藤椅上站起身,抓了件对他来说颇显多余的大氅披在身上作为病弱的伪装,然后打开卧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