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因的视线在禹群与百墨之间来回着,最后他对着百墨那没有丝毫动摇的目光,说道“理论上,可以加到你彻底承受不了。”
百墨点点头,那平淡的声音中没有一丝犹豫以及害怕,“那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仿佛就像是在说可以去尝试一家新的餐厅般,日常到完全不符合话中内容该有的惊心动魄。
“不着急。”夏因看着禹群那沉下来的神色,说道“可以好好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讨论暂时结束,夏因将禹群留下来。
“行了,有什么想说的,说吧。”夏因对自己这学生再熟悉不过,一看他那样子便知道禹群有话需要私下与自己说。
禹群此刻背着夏因,看着窗外那树林间月亮的清辉,他神色冷淡,隐隐透着一股不悦,“老师,你不应该做出那个提议。”
倘若夏因提前与他说一声,他绝不会赞成让百墨知道那个方案。
夏因眉头微皱,对禹群的话并不赞成,“禹群,你对他的掌控欲太强。你别忘了,他不是你的所属物,也不是个小孩子,对于自己的事情百墨有百分之百的知情权。”
禹群转过身,看着夏因,他压低的眉头将眼窝更显深邃,“我知道。”微微一抿紧唇,禹群看着自己面前那一桌的资料,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将那半悬在桌面外的资料推回去。
禹群问道“老师之前见过百墨考核中的表现,你觉得百墨的战斗风格如何”
夏因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其实这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四个字直接跳到脑海之中,夏因说道“锋芒毕露。”
“对。”禹群抬起眼,“但那锋芒不完全是对着敌人,也是对着自己。”
“百墨他不知道保护自己。”
“不是简单的莽撞,而是他会故意将自己逼迫到生死一线。”
这件事,禹群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但却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最近他在引导百墨改变自己的战斗习惯,除了想让百墨更强,何尝又不是为了能够让百墨那股戾气稍微收敛一些
“现在他知道在生死的边缘停下来。”禹群那松开的手猛地收紧,他那散漫的声线也如拉紧的弦,锋利如刃,“但如果哪一天,他没有停下来呢”
百墨此刻就像是时常游走在高处边缘,迷恋着危险的人。他站在高处往下看,抵抗着那股下坠的冲动,摇摇欲坠。
但倘若哪一天,他没有抵抗住,一跃而下
夏因怔住,他并不像禹群那样了解百墨,没想到禹群居然对百墨有着这样的担心。
但细细回想着百墨的举动,他不可否认的是,百墨身上的确有着飞蛾扑火的决绝。
那难怪禹群不愿意百墨去尝试精神力强行突破,万一将百墨心中潜藏的黑暗彻底诱发出来,只怕在突破试炼中,百墨就会完全不受控制。
夏因微微嗫嚅,无力又乐观地说道“或许,只是你想多了,百墨没有那么脆弱。”
禹群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眼眸冷凝,语气清淡,“乔希温布尔跳下去之前,不也没人认为他会那么决绝么”
乔希温布尔是一个手指被割破了一道口子,都会泪流不止的人。
他怕疼,怕苦痛,怕艰辛贫穷。
软弱到不具备任何危险性,即便被人抛弃,也只是自己落泪,然后去找下一个人依附。
他这辈子做的最果断的一件事,却是终结自己的生命。
夏因语气微顿,对此他并不认可。
完全不顾逝者为大,他尖锐地评价道“我倒觉得他一直很心狠,只是当初他终于舍得对自己心狠一次。”
如果不心狠,怎么能够为了追求爱人,将自己的亲生孩子丢在福利院不管不问,然后被抛弃后又去福利院将人接回,只为从自己的孩子那里寻求爱,然后在又陷入爱河的时候,再次将人抛弃。
如果不心狠,怎么会在自尽前,将年仅15岁的亲生孩子叫到现场,让他看着自己从高处一跃而下,不留一丝怜悯。
不管是过去多少年,夏因一想起乔希温布尔这个人,就没有半分好感。
那是他活了几十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中,最自私,最不负责任,最心狠手辣的人。
乔希温布尔前前后后有着许多情人,他对每个情人都爱的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