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也忙打圆场,说“是了,还是七妹豁达,今日本就是中秋家宴,一家人其乐融融,便是说了什么玩笑,也不当放在心上。罢了罢了,只顾闲话,眼看月亮要升上来了,咱们岂能辜负这月色,快些饮尽此杯”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有了台阶,忙把此事撂下,闭口不提,换了些别的无关痛痒的话题来说,品评一回厅中歌舞,再闲话一些家常而已。
晚宴在歌舞中过了半,众人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纷纷有定王宾客来给周磐敬酒,他只冷着脸淡淡的应付着。简葵却颇遭冷落,因着嘉合公主的缘故,没有女眷会来与她搭话。她倒是乐得自在,略吃了些东西后,看花厅内已没有多少人在关注自己,便悄悄的起身,带着茵茵出来。
一出来,当头一轮明月高悬,照得底下如白昼一般清冷明亮,晚风又携着桂花馥郁的甜香袭来,真真是花前月下了。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这自在的空气,回头对茵茵笑道“可算是出来了,以后再有这种宴会,打死也不来了。”
茵茵问道“虽出来了,两位爷还在里头,咱们尚不能回去,如今可去哪里呢”
简葵四顾无人,便低声说“走,我带你去看看墨墨的爹爹。”
茵茵一听,吓了一跳,说“姑娘,还是罢了吧,这王府后院怕是不能轻易逛去,莫要让人看见了。”
简葵笑道“你当我此行是为了吃那点子东西吗我就是为了来看霹雳的,见不到它,我岂不白来了走走走,不打紧的。”说着,拖了茵茵就往后头行去。
因着今日王爷在花厅饮宴,仆从下人皆在前头伺候,后院竟只有一些粗使的下人在来回传递菜肴等物,又因着月色明亮,她轻松的带着茵茵绕过景观湖,到了马厩门口。
看守马厩的小厮料定此刻王爷必不会要马,也自去躲懒了,门竟大开着。茵茵虽是粗使丫头,却是第一次来马厩这种地方,不由得就一阵嫌弃那气味难闻,用手帕掩了口鼻。简葵见状一笑,让茵茵站在门口望风,自己进去了。
霹雳本在低着头吃着草料,简葵只轻轻一叫,它便抬起头来,看到简葵,竟一改之前的高冷傲娇,兴奋的打着响鼻,四蹄踏地,显得非常高兴。简葵一阵感动,笑着说“好孩子,你还记得我”一边上前摩挲它。霹雳也安静下来,把大脑袋往她手上蹭,逗得她哈哈大笑,与它絮絮叨叨的聊着。
刚聊了没一会,只听门外的茵茵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便没有了动静,她一惊,丢下霹雳便走出了马厩,去探看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刚出马厩,就忽然被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嘴,并大力的把她向后拖去。
简葵忽然受惊,呜呜叫着,双腿挣扎乱踢,却依然不能挣脱,由着那人把自己拖到了后院一个黑暗的门里才停下,随即那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雪亮锋利的匕首,在她眼前一晃,随即抵在她颈旁的大动脉处。她只感觉到一阵冰凉的寒意从匕首上直接沁入了骨髓里。
此处非常凶险,若是自己一动,立刻就会血溅当场,连神仙都救不回来。她立时不再挣扎,石化一般。后面那人却压低声音说“别叫,是我”
简葵一呆,听这话,我该认识你你是谁不管了,此时叫天天不应,还是赶快认怂的好,于是连忙唔唔的应了。
背后之人感受到她的顺从,才松了手,却没有放开手里的匕首,仍抵在她脖子上,缓缓的转到她的面前。简葵这才借着月光,看见面前是一个年轻男子,细长脸,一副阴鸷的样子,却不认识。当然,她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认识几个人。
她还未及说话,却听那男子阴冷一笑,说“长姐,你如今在土匪窝里过得太快活,不记得二弟了”
简葵顿时明白面前此人正是范溪的庶弟范江。因此前被范荷给叫怕了,听到长姐两个字,头皮都发麻。所以不由得厌恶起来。
虽不知道范溪与范江的关系,目前看来,怕不会太和谐吧。于是只好谈条件说“是你既是自家人,你何必这样胁迫我,又抓我的丫头先放了她,我自和你说话”
范江依旧冷冷的笑着,上下打量着她,说“长姐,你还有空关心你的丫头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前番听说你被姓周的抓去,百般折磨,亏的我和爹爹还惦念着你。谁知你如今竟穿金戴银招摇过市,方才若不是听你自称范溪,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简葵听了这话,心里电光火石一转。范江和范成福当日从丽州县逃脱了以后便不知去向了,今日却在这王府出现,还能亲耳听到她自称范溪,可见方才他也暗暗的潜伏在花厅之中。定王断然不会收留他,那么,不是太子,便是琼王了。
这样想着,她心底一寒,想到这些人竟是范溪的家人,不由得更是气愤,虽被他用匕首胁迫着,也着实忍耐不得,嘲讽的说“你还有脸说这事,你和爹爹做下的好事,反丢下我一个弱女子逃走。看我被抓了,不想着来救我,反这样挟持我,是何道理啊”
范江毫不羞愧的冷笑说“哼,叫你一声长姐,你便以为自己有多重要了你少在这指责我们,前些日子我娘亲她们在丽州县好好的,竟也被姓周的抓去了,若不是你出卖了她们,又如何能换来今日的锦衣玉食说我娘亲现在在哪”说着,拿着匕首的手竟抖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划破了她颈上薄薄的一层皮肤。
简葵此刻真想破口大骂,但是碍于脖子上那柄锋利的匕首,也只好忍耐,放低身段,苦口婆心的说道“我若是要出卖,何必出卖你娘,我直接出卖爹爹,让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家便都平安无事了。你也不必如丧家之犬般躲躲藏藏,我们也自可过安生日子。如今墨金山庄却抓了你娘她们来,和我一般做了人质,于我又有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