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简葵尚且有点睡意,如今有个存在感这么强的男人睡在身边,大手还轻轻揽在自己腰上,如何还睡得着她偷偷的睁开眼,看到夕阳隔着纱幔投射在室内的温柔的光,屋内静谧温馨,恍惚如梦境一般。窗外偶有两声鸟鸣,更显得屋内安静,只听到两人轻轻的呼吸声。简葵感受着他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自己的脖颈上,如坠梦里。
回想着从第一次见他,到如今两个多月来,发觉他对自己是真的关心疼惜,她便感觉内心深处忽然一股暖流激荡了起来。她从小到大获得的关爱并不多,除了相依为命的奶奶,其他人都是淡淡的。她甚至没有被自己的母亲这样抱着睡过,更是从未有人这样关心照顾自己。
倒是周磐想到自己竟然觉得他对自己好,便忙忙的在心里唾弃自己,简葵你是得了斯德哥尔摩么他明明那么恶劣,一次又一次的把你关进地牢。刚刚骂完,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弱弱的说“可是他也一次又一次的把你接出来了呀。”
正在天人交战间,忽然听见本主在耳后声音嘶哑的说“你不许再动了”
她感受到他骤然升高的体温和某处的炙热,瞬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忙定住不动。周磐见她僵硬乖顺的样子,不由得放松了紧绷的面颊,说“你不睡也好,现在睡着只怕要误了晚膳,如今你身体虚弱,一顿也不许少了。”
简葵听他这么说,忙挣扎开他的怀抱,坐起来抗议道“我这几日又不下地,又一天五六顿流水似的吃着,等养好伤,怕已经胖得走不动路了”
周磐揽住她,又把她轻轻的按到床上,上下审视着她说“哪里就至于如此了你看看你刚刚来的时候,再看看如今,竟是瘦了这么多,以后不许再折腾了,好好给我养着”
简葵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一阵羞怯,不由自主的问“你喜欢女人胖一点”
问完看到周磐的眼神一凝,嘴角勾出了一点微微的弧度,瞬时明白过来,脸腾地红成了苹果,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是她一个新时代女性该问出口的话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好伸手拉起被子蒙住头,不去看他。
周磐伸手拉下了她的纱被,说“大热天的这样捂着也不怕中暑”
刚拉下来,便看到她白腻的皮肤下面泛出如春日桃花一般的红晕,加上一双闪烁不敢看向自己的眼睛,心里像被猫爪子轻轻挠着,用一双星眸定定的盯着她,沉溺在她眸中的星光里,哑声说“范溪,我方才没有说完,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细作,也不在乎你是胖还是瘦,甚至不在乎你是不是范溪,我都认了,我输了,不要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喜欢的是你。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长长久久的”
说着,他眼眶一热,把前番的担心,愧疚全部化作炙热的吻落了下来,轻柔又缠绵,从额头开始,一路到了她颤动的睫毛,到了秀气的鼻梁,最后到了那肉嘟嘟的小嘴,停留了下来。
简葵被这一番表白震动了,想他一个最恨背叛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在内心做了怎样的纠结。终于,在他的温柔攻势前放下了矜持,羞怯的回吻了他。周磐感受到她的回应,更是无法自持,只顾及着她有伤在身,忍耐而已。
定王自从他前番离去,已是来了书信催他进京议事,周磐一向是重诺之人,既然承诺了会帮定王夺取天下,自然会践诺。但之前简葵重伤,他如何肯离开半步如今见她伤势恢复得极好,又住在自己的院子里,门口有守卫把守,安全自然是无虞的。又兼之饮食皆着落在汪嬷嬷身上,让她亲自负责,旁的又叫来茵茵等一干人等,絮絮的交代了一堆事项,终于微微放了心。趁早上简葵还在熟睡,进去看了她一眼,这才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山庄,往京城而去。
陆怀衷因主理山庄内的事务,审讯范家家眷的重担也是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听说简葵伤情稳定,一应琐事都办好了,这日便把三人提到前院来审。因着简葵如今尚卧病在床,他思及范荷到底是她的庶妹,有血肉亲情在,不忍心再给她增添烦忧,没有交给郑戎来用刑,反而给范荷三人留足了余地,处处礼遇。
不想三人皆上来便哭哭啼啼,推说一概不知范成福的去向,什么也审不出来。那范荷更不是个省油的灯,仗着有几分姿色,眼风不停的往陆怀衷身上扫,迫得他困窘不堪,只好摆手让她们姑且回去,改日再单独问过。
那范荷从小娇宠惯了,素来是个难缠的,此时却不肯回去,走上前去,问“二当家的,那日我看到我家长姐穿金戴银,如今是不是做了你们的压寨夫人怎么我们来了几日还没有见她来看望我们既我们是一家人,也该一视同仁才是,如何她在前院风光,我们却关在后院不见天日,如同囚犯一般”
陆怀衷听及此话甚是不可理喻,立时板了脸道“你姐姐前几日遭人暗算,如今还命悬一线,自身难保。我劝你们安分些,今日我尚且礼遇你们,待大当家的回来怕就没有我这般好说话了”
范荷的母亲吴氏惯会察言观色,看到陆怀衷面色不虞,忙忙的拉了还要纠缠的范荷,跟着押解她们前来的家丁和婆子去了。
陆怀衷身边的小厮多寿朝她们的背影啐了一口,鄙夷的说“难怪大爷要怀疑范姑娘不是范家人了,如今看来这二小姐才该是范老贼的嫡女,一般的粗鄙势利,没有个眉眼高低。听说自家姐姐性命不保,竟一句问候都没有,真真让人寒心。”
陆怀衷也点头叹气道“人呐,可惜没有选择出身的权力。生在这样的家里,有那样的爹爹,有这样的庶母妹妹,范溪还能如此纯良,实属不易。”
说毕想起自己的身世,也不由得又感叹了一回。回过头来,看到多寿依然在旁边侍立,便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范溪已是可以起身了”自那日范溪遇刺,他送了几位神医出来,因着大哥在内照顾,他便没有再去东院探望,如今脑海里还是留着周磐抱着范溪走出地牢时,她那满身的鲜血和没有活气的样子,着实还是有些担心。
“小的这几日没有往东院走动,二爷既问了,小的这便去打听打听”
陆怀衷忙伸手阻止了他,沉吟片刻道“你下山一趟,去闲桂楼买些糕点来,我忙完手上的事,去东院看一眼。”多寿忙连连应声,转身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