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名为“水木自清”的凉亭江有汜常来,在先帝活着的时候。
那时,这里可热闹多了,他每次好不容易找来时,先帝不是与她的后宫们躲猫猫,就是在饮酒填词。还有几次,那些贵君、贵侍们不知为何扭打成一团儿,先帝不仅不上前劝架,反而看的津津有味儿,拍手叫好
往事一幕幕太过荒唐,江有汜忍不住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些鲜活的画面抛之脑后。
君臣各自落座,茶水奉上,俩人就这么一口两口的慢慢品着,谁都没先开口。
一盏茶很快见底,终究是江有汜按捺不住,开口引咎,“昨日,尚公公把消息递给臣时,臣实在太过震惊,故而冷落了尚公公。”
说着,江有汜朝尚六珈微微低了低头,算是象征性的赔了个不是。
尚六珈连忙躬身行礼,嘴里道着,“不敢,不敢。”
“朕只是要重用两个人,竟把卿吓成这般模样”姬羌才不信江有汜的鬼话,直言,“雍州之事,先帝在时便一拖再拖,而今已到拖无可拖的地步,卿难道还想继续自欺”
此话甚重,江有汜立刻起身告罪,道“并非臣等自欺,实在是雍州之事太过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需得慎重,再慎重。”
“卿要朕如何慎重”
“至少,当派一位处事稳重,经验颇丰的人赴任雍州牧,而不是一个初出茅庐,仗着有几分胆量便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小子。”
尚六珈“”
就知道这老狐狸没安好心
姬羌不气也不恼,慢慢喝了一口茶,待察觉江有汜已等的有些焦灼时才认真道“孙继宗、陶广义几次从雍王手中死里逃生,后,藏于流民队伍,一路逃到京城,说明二人机警灵活,不拘小节,没有寻常读书人的迂腐呆板。”
“二人入京后,食不果腹之时仍未忘记千千万万个在饥饿边境游走的雍州百姓,想尽法子将雍州之事上达天听,说明此二人心怀黎民苍生,胸中有大义。”
“此次殿试,朕特设几道障碍,事实证明,孙、陶二人不仅胆识过人,且心性坚定,无论处于何时何地,一直惦念雍州事。敢问江卿,如此有情有义有胆有谋的人,为何不能胜任雍州牧”
姬羌阐述缘由时,江有汜几次盯着那双明亮、坚毅的眼睛,以及那张嫣若桃红却如炮仗一般的嘴,心里一度失笑。不曾想沉默寡言的陛下摆起道理来,也能像殷其雷那样,一套一套的。
待姬羌说完,他拱手回复道“臣并非轻看孙、陶二人才能,恰恰因为臣十分看重,故而三思而行。此赴雍州,危机重重,臣也是担忧他二人安危不如,封孙继宗为金临郡守,雍州牧另选其人。”
这话说的连尚六珈都听不下去了,什么担忧孙、陶二人安危,分明是觉得孙继宗以二甲进士的身份一跃成为地方二品大员,不符合官员晋升规制。
然而尚六珈清楚的记得,工部宋尚书十八岁从鬼谷学艺归来,二十岁刚行完加冠礼,直接被先帝认命为户部尚书,宋尚书可是连科举都未参加之人。
先帝十四年,十九岁的梁燕卿入翰林听政,次年,直接被提拔为礼部侍郎,三年后,官拜尚书。
越级升官,放在宋尚书、梁尚书身上可行,放在孙继宗身上不可行,皆因宋、梁二人出自世家,孙继宗来自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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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燕卿为礼部尚书,孟子衿为翰林院大学士,前面书写错误,已经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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