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羌看似气定神闲,实则阴着一张脸,身侧的黄裳更纠结了,尚六珈遗漏之事,她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大雪压松柏。太阳出,积雪落,尚六珈忙着在前开路,遇见伸进小路的松枝连忙扒开,唯恐上面的积雪落到姬羌身上。远远的,有几个宫人在清扫小道积雪,姬羌便问是哪个不开眼的宫人,竟连初一不宜清扫的规矩都给忘了。
尚六珈便扬声问,“你们是哪个宫里的不知道今儿什么日子吗”
几个宫人看见姬羌连忙行礼,为首的那个很镇定,笑道“回陛下,奴等都是寿安宫的,圣君说,规矩虽大,陛下的龙体更重要,雪深路滑,圣君恐陛下滑倒,又恐松枝上的积雪砸到陛下,天不亮便命奴等清理了”
天不亮便清理,一路清理到放鹰台附近,她若再晚来一会儿,他们估摸着要一路清扫到养元殿的门口了。
姬羌眉眼弯弯,心中阴霾一扫不见。
命一众人等起身,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对王圣君大加赞赏,随后朝寿安宫阔步走去。
姬羌刚进寿安宫的大门,便看到院内上上下下焕然一新。
门上贴着喜庆的对联,窗上贴着精巧的窗花,树上挂着红红火火的辣椒和灯笼冻柿子。
这些精巧之物,昨夜还不见,短短几个时辰,全冒出头儿了。
姬羌脸上挂着笑,见到王圣君直道“亚父,朕来给您拜年。”
“哎哟陛下,使不得使不得。”王圣君连个虚礼都不肯受,直接推请姬羌上座。俩人正寒暄着,黄、杨等圣侍齐齐而至。
他们专门算着时辰过来给王圣君拜年,只求能顺便见一见姬羌。
寿安宫更加热闹。
提及昨夜姬羌醉酒一事,众人纷纷告罪,姬羌轻松揭过。
她自然不会告诉众人,她也不知道自己酒量那样小,毕竟从小到大,父王从不允她饮酒,就算在国宴那等大场合,她也只敢饮小小一杯。
“自朕登基,众亚父对朕鼎力相助,朕甚为感动。为表达朕之感激,特来邀请众亚父于上元之夜随朕出宫,咱们赏花灯,猜灯谜,好好的乐一乐,不知众亚父意下如何”
这才是姬羌来寿安宫真正的目的。身为国君,是不需要向先帝的一个贵君拜贺新年的,其他人更不在话下。
她能在这一天到寿安宫坐坐,已是王圣君天大的脸面。
然而姬羌并不想与这群已走过半生的男人讲究种种繁琐的礼数,他们对她支持相助,她便尽可能让他们生活的惬意舒服。
“陛下要在上元夜带臣等出宫看花灯”
王圣君等人喜不自胜,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这群人里,最长的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出过这座四方城,天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上元那天,街上必定人山人海,鱼目混杂,陛下真的要在那天出宫么”欢喜过后,便是深深的忧虑。
姬羌心中一暖,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王圣君都能在第一时间内考虑到她的心情与安危。
温暖的同时,她心中疑惑更胜,父王都不曾做到的事,他凭什么
“届时由赵乾带着两队羽林卫乔装打扮,暗中保护我等,安全事宜,还请亚父放宽心。”
姬羌打消众人疑虑,此事便定下。
略坐了坐,姬羌便回了养元殿。
一夜未归,她的御案上,小榻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箱子,据绿衣回禀,这些全都是朝臣及世家子弟送来的新春贺礼。
“朕没有赐菜给他们,他们倒还给朕送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