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女儿平安归家,殷其雷才有心思顺着肉香找源头,把郑南木的小尾巴揪出来。
事情说到这儿,姬羌已全部清楚来龙去脉。她对殷不离上下打量,问其年岁,知其已有十九,禁不住为殷其雷、殷夫人捏了一把汗。
女儿已经十九岁,尚未许配人家,如今又要进宫做国君伴读姬羌转念一想,莫非殷其雷那老头儿还有别的打算
譬如,借某个人的东风得快婿,又或者,皇宫溜达一圈镀镀金,便好女不愁嫁
“陛下,臣女来之前已发了宏愿,不出师便不出门。”殷不离大概瞧出姬羌心中疑惑,大着胆子解释。
姬羌又大吃一惊,不出师就不嫁人,那要是一辈子学不成,也要一辈子不嫁人如此,殷夫人还不得哭瞎。
“那你想跟国师学什么呢”
“自然是,陛下学什么臣女就学什么,臣女进宫来不是要做陛下的伴读么”
“很会说话。只是朕不知,于你来说,究竟怎样的程度才算出师”
“这个,这个自然要由国师大人来评判。”
殷不离刚说完,又引得姬羌上下打量一番,其貌不扬的女子安安静静的立着,气息不稳,有些激动,但是目光却十分坚定,像是认定了什么一般。
姬羌无意多说,此人张口闭口便是国师,对其崇拜之情简直明明白白印在脸上。
殷不离退下后,黄裳忍不住发了声牢骚,“她究竟是来做陛下的伴读,还是拜师学艺呢”
“自然是二者兼有之。”姬羌捡了块最大个儿的地瓜,趁人不备上去就是一口,可把一屋子人吓坏了,尚六珈甚至忘记规矩逾了越,上手便抢,“祖宗老爷哎,您要是饿了咱立刻传膳,这地瓜焉能生吃吃坏肚子可怎么办罪该万死,臣等罪该万死啊”
姬羌抱紧地瓜,死死护住,嘴巴里还鼓囊囊的,“甜林不离嗦了,来紫前殷夫人洗的干干净净。”
“洗干净了也是生的啊。”零露眼疾手快,虽几番周折还是将地瓜拿下,姬羌无奈大喝,“尔敢朕定要治尔等一个大不敬之罪”
“您就是打死臣等,这生地瓜您也不能再吃。”尚六珈接过地瓜,放在背篓里,连篓带瓜直接背走。
“幸亏这会子绿衣姐姐不在,否则”零露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她肯定会吓死过去。”
姬羌无语了。
吃两口生地瓜吓死个得力女官,不值,不值。
恰在这时,绿衣进门,回禀已经将殷不离安置妥当,姬羌听毕只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室。
不多时,外面一阵鸡飞狗跳,好大会儿只听绿衣轻叹,“陛下她,大概想先夫王了。”
在内室静思的姬羌,思绪一下飘飞到无忧无虑的幼年,那时的四大金刚就像四个大团子,领着她这个小团子在皇宫上下、乃至上林苑四处游走,有一次趁羽林军不备,他们跑到离上林苑不远的一块农田,挖了一大筐地瓜。
回来后,父王不仅没有惩罚他们,反而命人在关雎宫的大院里生火,亲自烤地瓜给她吃。
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那晚的地瓜,最软糯,最香甜。
然而姬羌方才啃地瓜时,想的不是这个。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又大又圆。
一个和她当年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挖了个干瘪细小的地瓜,可他还没来得及张嘴,地瓜便被他的兄长抢去,幼童嘴巴一撇,已经哭不出声了,眼睛透出他那个年岁不该有的绝望。
第二天,幼童就死了。
随后成为一锅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