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成鼎抱着那卷宗,好像是抱着一个尚在褪褓中的孩子。
他老泪纵横地说道“二爷,你的心我全都明白了。你你,不要再多说,我照你的话办就是咱们会有相见的那一天的,你可要多多保重啊”
突然,一名军士闯了进来禀道“薛大将军,林将军已经来到仪门,他说是奉旨来见,还有旨意要宣。”
薛禄山回头对桑成鼎又看了一眼,大声吩咐“放炮,开中门,摆香案你这就去告诉岳将军,说等我更衣之后,立刻出迎”
一份由林允禟拜发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乘着凛烈的西北风来到京城,呈在了楚寰皇帝的御座之前。
林允禟在这封奏报中说“薛禄山已经俯首听命,交出军权。臣林允禟将他亲送至潼关,薛禄山亦奉命赶往杭州上任。”
楚寰的心终于放下了,沈离和方苞的心也放下了。
楚寰向正在陪他下棋的方苞说“方先生,这盘棋朕不下了,再下也是输,朕输得起;就像与薛禄山这盘棋一样,朕赢了,也赢得起”
听了皇上的话,方苞惨然一笑说“皇上,这事情办得如此顺利,真多亏了兰妃啊。他为皇上建立了不世之功,应受到褒奖。”
沈离连忙逊谢说“哪里,哪里大人过奖了。臣妾不过是遵从皇上旨意办了点事而已,若说功劳,应当首推方老先生。没有皇上的决策,没有您和方老先生的襄赞,薛禄山是不肯这样顺从的。”
楚寰笑着说“是啊,是啊,兰妃说得一点儿不错。平心而论,薛禄山还是有一些功劳的,这功劳也不能一笔抹煞。你们瞧,这是他刚才呈进来的认罪折子。说他知道错了,而且表示愿改,这就很好嘛。怕的是他心口不一,难以让人相信。朕这里还有给田文镜的批复,你们拿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不妥,就明发出去吧。”
沈离接过那份朱批看时,只见上面写道
沈离不过是一市井无赖。尔之奏折发出,彼之职位降调矣君子不为己甚,朕将依从此道。从此,他再也无法干政,你放心做事好了。
在座的人,谁都清楚,皇上这话是不能相信的。
因为他恨薛禄山早已不是一天了。如今既然抓住了他,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斗转星移,沧桑更迭,昔日气焰嚣张的安北大将军年羹尧,如今已成了人人喝打的过街老鼠。
眼下最忙的,莫过于各地的快马驿传兵士,和上书房的协力国政的沈离。
薛禄山一倒,趁热攻讦的人要多少就有多少。
全国上下的官吏,谁不想表示自己的清白,谁又不想在这风云变幻中立功报效呢
所以,弹劾的奏章像雪片似的飞向京城,直达九重。
沈离今天看了皇上给的朱批,感触之深,更是难用一句话来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