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结数年不结之巨案,扫省垣阴霾乖戾之邪气,快豫省百姓望吏治清平之宏愿你告诉他,只管猛做下去。如今的天下,只患无猛,不患无宽”
沈离答应一声就要退出,却被楚寰留住了“哎,这也不是什么急事,你不必忙着走嘛。朕还有事要和你们商议一下。”
沈离遂留下了,可是,楚寰却回身来到窗前,默默不语地盯着外边的景致出神。
沈离敏感地觉察到,皇上似乎是心事沉重,十分压抑。
过了很长时间,楚寰才转过身来,吩咐太监“你们全都退出去”
沈离和方苞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意识到皇上将要有重要密谕。
楚寰盯着方苞问“有人说,朕这个皇帝比先帝难侍候,这话有吗你要向朕说实话。”
方苞心里一沉,这样的话,外边早就在风传了。尽管他知道皇上的性子苛刻,但他更知道皇上的耳目灵通。
所以,他不敢隐瞒,而只能实话实说“回皇上,这话是有的。皇上严毅刚决,不苟言笑,这一点与先帝是有不同。官场中一向有个陋习,就是揣摩逢迎,投上所好。皇上的心思,他们无从揣摩,就会有一些不经之谈。”
楚寰摇摇头,方苞又说“皇上,据臣所知,有这些话不假,可也有一些很能体贴圣恩的话。舆论不一,这也是人之常情嘛。请皇上不要把它看得太重了。”
楚寰带着十分自信的神气说“不,朕并不为此懊丧。因为朕知道,恨朕的其实只有三种人想夺大位的恨朕,因为位子已被朕坐了;贪官墨吏恨朕,因为朕诛杀查抄他们毫不手软;绪绅豪强们恨朕,则是因朕不许他们鱼肉乡里。有件事别人或许不知,沈离心里应该清楚。朕问你,先帝驾崩时,库存的银子是多少”
“回万岁,有七百万两之多。”
“现在呢”
“足足五千万两。”
“着啊这五千万两银子都是来自贪官,而并非敲骨吸髓取自于民;这五千万两银子也都入了国库,并没有拨进内库来修宫造苑所以,朕心里有数,恨朕的人只是少数。这些人,朕不能不得罪,也不怕得罪他们”
楚寰在大殿里来回踱着步子,“五千万,能保住这个数就很能做些事情了。河道可修,饥馑可赈,兵事可备我上可对列祖列宗,下可对亿兆百姓”
他仰望殿顶,十分激动地说着,好像要一吐心中的块垒。
沈离知道,皇上此时此刻,一定有说不出来的苦闷。
楚寰将手一摆,像是突然下了决心似的说“朕要做的事情,从来是一干到底,绝不始张而终弛的无论是宗室内亲,也无论是显贵权要,谁阻了朕的脚步,朕就绝不容他朕意已决,要立刻下手,拔掉薛禄山这颗钉子”
沈离跟方苞俱是一怔。
他们知道,薛禄山确实是朝廷上的一颗钉子,楚寰也早就想要拔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