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一用刑,略一问,三个凶僧又供出师傅觉空,还有法净、法寂、法慧三个师兄弟都是同伙,干这勾当也不是头一回。于是发掘葫芦庙挖地三尺,从神库后又扒出八具无头尸,看样子都是进京应考的孝廉或进省乡试的生员连和尚们也都记不清都叫什么名字,是怎样杀的了。
诚然,这样大的凶杀案,萧诚当然不敢怠慢,立刻围了白衣庵,把尼姑们都拿到开封府,只逃掉了老尼姑净慈,绰号陈妙常。
一听说抚台衙门今天要了结此案,开封全城百姓奔走相告,真是人人关注,个个动心。
刹时间,百姓倾城出动,万人空巷。
今天恰是初六,万里睛空,不见一丝云彩,一轮白日,晒得大地焦热滚烫。
几千百姓远远站在抚衙门前,挤过来,拥过去,谁不想亲眼看看这难得一见的稀罕
门领们又要维持治安,又要看守人犯,早就累得汗透重衣了,脾气也是越来越暴躁。
听见堂鼓声响,就听嘈杂的命令声告诉衙役们“给我拦住人群,不准靠近。有踏过石灰线的,就给我用鞭子狠抽”
班头大步流星地进到大堂,行了参见大礼后说“启禀中丞,外边看热闹的人太多,有的已经被晒昏了。卑职不能在这里站班侍候,请大人鉴谅。”
田文说了一声“难为你了,你去吧。”
说完,他突然转过脸来,“啪”地一拍惊堂木,断喝一声“带人犯”
儿十个衙役轰然一声,带着七个和尚、二十三名尼姑铁锁银铛地进来。
这些僧尼们,不知过了多少次堂,也不知受了多少酷刑,瘸的瘸,拐的拐,一个个面无血色,半死不活地委顿在地下。
他们衣衫褴缕,早已不能遮体,头发长出二寸多长,汗污血渍,浊臭不堪。有的尚且能跪,有的却连趴都趴不住了。
车铭眼睛往下一瞟,里头还确实有几个面熟的,虽然叫不出名字,可也是自己府上的常客。
他心中一阵哆嗦,却不敢与他们照面,更不敢说话。此时,只听田文吩咐一声“姚师爷,你来宣示他们的罪行。”
“是。”师爷答应一声,便从案头接过一份长长的折子念了起来。
三十名待决囚犯的姓名、年龄、籍贯、案由,足足有两万多字。
这些都经巡抚衙门各司厅核审过多次,再由田文亲自结撰写成的。
不过,师爷的神色看来却有些恍惚。他强打精神,念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念完。
终于,犯由宣读完了。
田文黑着脸问“觉空,你是首恶,勾通白衣庵尼姑的是你,杀害人命的首凶也是你嗯,还有静慈,你们都说说,刚才念的犯由可有冤屈之处”
觉空还不到四十岁,眉清目秀,面目慈祥,身上的衣服收拾得很是整洁。除了须发有点零乱之外,简直没有一点凶神恶煞的样子,更不像传说中的黑庙和尚。
他听到问话,上前跪了一步说“回大老爷的话。犯由事实并无出入,但此事皆小僧一人所为,与静慈等女流之辈无干。她们也没有参与杀人之事,请大老爷留意。”
田文含着微笑用调侃的口气说“哦,这么说来,你倒是很仗义,也很多情的了。放心,本抚会成全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