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不再过问朝廷之事,你就别去想那些了,更何况他是你的杀父仇人,担心他做甚”
柳柒道“我没担心,我只是只是”
云时卿道“柒郎以后把心思放在我和孩子身上便好,旁的就别去操心了。”
说罢倾身凑近,在他唇上落下一个缱绻的吻,“五天,最多五天我就去楚州找你。”
柳柒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
马车过了护城河又往南行五里,至一处岔道时缓缓停下,柳逢坐在车辕上,回头对车内之人道“云相,您该下车了。”
不远处有一座茶肆,云时卿可在此买马回到城内,但他却没有要下来的意思“继续走,我再送送你们。”
柳逢道“前方便是汴京的界碑,走出此地就算离京了。”
柳柒劝道“无诏离京可是大罪,你别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云时卿调侃道“那不正好,陛下可趁此机会把我贬出京城。”
柳柒道“你就不怕陛下把你发配至蛮荒之地”
云时卿笑道“出嫁从夫,若我真被贬去那等地方,柒郎只好跟我去受苦了。”
柳柒不禁横了他一眼“厚颜无耻。”
云时卿不再打趣,把他揽入怀中,说道“路上小心点,身体若是吃不消就多歇歇,别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柳柒轻轻搂住他的腰,柔声叮嘱道,“你在京中也要万分留意,切记明哲保身。至于陈小果说的帝星黯淡之事不管他们怎么争怎么斗我都不会在意了,只要不伤及无辜就好。”
这话他连自己都安抚不了,自古以来皇权更迭不知要流多少血、牺牲多少人,可他已经不想再卷入这场尔虞我诈的斗争中了。
权利的诱惑永无止境,有人为了它奋发图强,也有人为了它泯灭人性。
位尊也好,位劣也罢,人生不过百年,百年之后,一切尽归尘土。
云时卿道“你能想明白就好。”
下了马车,他又往后方的那辆行去,在七尺之外顿步,拱手揖礼道“师父,徒儿送您至此,您路上多多保重。”
司不忧道“回去吧。”
云时卿张了张嘴,又道“砚书他”
司不忧鲜少见他这般吞吞吐吐,却也明白他心中所想,遂应道“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云时卿顿时展颜“有劳师父了。”
说罢他又返回柳柒的马车前,对柳逢仔仔细细交代了一通,让他务必小心驾车,尽量走官道,以免路途颠簸伤了他家公子。
从汴京前往楚州走陆路大抵要十余日,柳柒现在月份大了,不宜过快赶路。保险起见,云时卿让他们抵达南京应天府后再乘船沿水路南下,虽耗时,却舒坦,这对柳柒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在外面絮絮叨叨,柳柒忍不住挑开帘栊瞧了瞧,两人视线甫一对上,云时卿便止了话头,目不交睫地盯着他。
林中日影斑驳,洋洋洒洒地落在那抹湖色的衣衫上,顿时将柳柒衬得宛如远山上的新雪。
恍惚间,云时卿的思绪流转至初入紫薇谷的那一日,彼时柳柒牵着师父的手安安静静站在山下,也是像现在这般凝视着他,眸中盈满了柔和的光。
哪怕经年已过,依然如初见。
柳柒道“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