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帝下颌紧绷,呼吸甚是急促,就这么怒视着他,竟一句话也没说。
赵律白哑声道,“您说过要给儿臣一个交代的,父皇”
他已有许多年不曾喊出这个称谓了,甫一出口,昭元帝眸色微变,诧异难掩。
良久,昭元帝深吸一口气,对殿内的内侍官道“送二殿下回去。”
赵律白怒然推开内侍官,嘴里似是在央求“父皇,您偏心了这么久,就不能疼儿臣一回吗”
昭元帝闭了闭眼,重复方才的话“送二殿下回去,谁敢抗旨,立斩不饶”
内侍官们不敢违抗圣令,小心翼翼地扛着赵律白走出大殿,赵律白顾及着自身的颜面。也顾及着这些内侍官的生死,终是没有嘶吼出声,忍着泪被人抬了回去。
此番春蒐收获良多,三皇子赵律衍表现突出,昭元帝原本打算赏他珠宝五百颗、锦缎三百匹、黄金千两,然而三皇子暗中派人给二皇子的马作手脚一事终是没能包住,很快便在臣工之间传开了。
三皇子如此德行与做派自然要遭受朝臣的非议,众口难调、众怒难犯,昭元帝只能改赏为罚,罚俸半载,并禁足一月。
四月廿日,春蒐队伍启程回京。
出发前下起了毛毛雨,路面湿滑,马车行进困难,速度大减,回到汴京时已是三日之后了。
颠簸了好几天,柳柒疲惫不堪,腹部隐隐发紧,他立刻将孟大夫唤来探了探脉,孟大夫给出的结果与从前无异,腹中的胎儿依旧平安无恙。
无奈之下,他只能书一封拜帖送至韩府,邀韩瑾秋明日酉时前往云生结海楼一叙。
入夜后,相府护卫照例巡视府宅,途经后院时又见云大人翻墙进府了,早已熟读过宿敌丞相惹风月、恨海情天录以及绝艳郎君孽缘传的护卫们对此见怪不怪,甚至毕恭毕敬地向云时卿揖了一礼。
云时卿没有搭理他们,径自往柳柒的卧房走去。
柳柒见到这人,不悦道“你又来做什么”
云时卿问道“你准备何时与韩瑾秋见面”
柳柒微微抬眸,不答反问“你也要见韩御史”
云时卿道“蛊虫之事虽然与我无关,可你腹中的孩子却和我有莫大的干系。你们见面时捎上我即可,免得我再下拜帖。”
“明日酉时,云生结海楼。”话毕,柳柒开始下逐客令,“云大人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离开了。”
云时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柳柒蹙眉“云大人还有何事”
云时卿的目光落在他的腹部,直到对方转过身时,云时卿才悠悠收回视线,旋即从袖口里摸出一个毛绒绒的物什塞进柳柒手里。
柳柒垂眸瞧了一眼,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白狐制品,这狐狸乃是由真正的狐狸皮毛裁剪缝制而成,身体里面软软乎乎,约莫是填充了棉絮,肚子鼓鼓囊囊,仿佛怀了小狐狸崽儿。
柳柒冷不丁想起几日前云时卿在林中说的那句“是一只怀了崽的漂亮狐狸”,顿时将手中的物什扔了回去“拿着你的狐狸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云时卿笑道“这狐狸可是下官照着大人的模样缝制的,大人当真不要”
柳柒淡漠地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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