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如此苛责,我们已经全额纳税,何故如此为难,不就是,不就是用实物冲抵吗既然允许,为何还要如此威罚简直是岂有此理”大阜潘氏潘景文,一拍桌子,面色通红,愤怒无比的说道。
洞庭商帮吴中诚立刻附和的说道“说的也是,朝廷要清丈,我们从了,朝廷要还田,我们配合,朝廷要我们纳税,我们纳了,现在突然以无恭顺之心为由,革罢我等功名,是何等道理,必须要有个说法才是”
洞庭商帮在吴中东山镇翁巷,算是苏州最大的商帮,实力极为强悍,这吴中诚算是商帮的商总,当然他这个商总在能量上,和孙克弘无法相提并论,孙克弘能调动五桅过洋船乙型商舶,吴中诚只有三桅船。
大明皇帝总是被骂,也有这方面原因,五桅过洋船,卖给蒙兀儿、卖给泰西红毛番,也不肯卖给大明的商贾,这不是妥妥的宁予友邦,不给家奴吗大明商贾大户人家,只能通过购买船舶票证来间接持有。
“简直是欺人太甚当真是觉得只要有刀子架着,就予取予夺不成刮骨的刀都没有这么刮的”
“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就是要想个办法,总得想个法子了今日我们继续退让,只会有更多的欺辱”
“张公,你说句话啊”
所有人看向了张高瑞,张高瑞坐在正中,端着个茶盏,颇为认真的思考着,他想了想说道“要不算了朝廷也只是革除了我等功名,未曾继续追击,差不多得了,本就理亏,再闹下去,不是给朝廷发飙的由头吗”
“那爪牙骆秉良,憋着一肚子火气,等着咱们闹腾起来,然后踹门抄家呢。”
张高瑞说句实在话,他是有点怕了,好好的发大财,好好的交税便是,本就是无事生非。
“难道就这么忍了吗”潘景文一脸不敢置信的说道。
“我收到了消息,朝里那位先生,贴的浮票请陛下抄家,陛下没准,只是奏销革罢功名,再闹下去,陛下那点柔仁之心,也被咱们给消磨光了,咱们这六家,你我他,都得死,咱们家的男丁送吕宋、爪哇,女子送教坊,任人欺辱。”张高瑞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新都杨氏啊,都成了案犯进京了。”
张高瑞没有选择隐瞒,他的确收到了消息,这次是陛下的一念之仁,若是再给脸不要脸,那真按着张居正的法子来,命就没了。
“江陵公,疯了吗”吴中诚人都傻了,他在朝里没人,不知道这等事儿,但张高瑞前些年算是和大理寺卿陆光祖联系上了,随着圣旨来到苏州,还有陆光祖警告的消息。
张居正根本不避着人,挑明了说的事,就是极为严厉的警告了。
张高瑞叹气的说道“江陵公不是疯了一天两天了,素来就很疯。”
张居正不疯,搞什么新政大明亡了,跟他张居正有什么关系。
“这事自张公起,张公得拿个主意出来才是。”潘景文显然不愿意就此罢休,他直接逼着张高瑞继续带着大家斗一斗,不能任由朝廷予取予夺。
张高瑞看向了所有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诸位,凭心而论,朝廷待咱们不薄了,的确是把咱们田给收走了,但不也给了船引,让我们出海吗即便是不愿意出海冒险,也可以把船引租给旁人,赚的不算少了。”
“苏州府在隆庆五年,共计丁三十四万,口一百二十三万,去年丁四十一万,口一百七十余万,弹花、红铜、白铜、白铁、装潢锦盒、木器等等,商户从一万两千家,涨到了去年两万五千家,诸位啊,咱们知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