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的行贿是为了团结毛澄,以及毛澄代表的一部分士大夫,是为了大礼仪之争的胜利,而朱翊钧这次的目的是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为大明的开海大事,保驾护航,利益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件事张居正没法办,他一办,别人还以为他要加九锡,想篡位,他都是帝国首辅、帝王太傅了,再搞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维护新政,那不是要篡位,是要做什么
“陛下,国帑本来就在船上,陛下这一脚把国帑给踹下去决计不行”王国光立刻说道“陛下,开海大业,在于只争朝夕,也在于延绵不绝,万历五年2712万,万历七年1000万,那之后呢若今日臣不据理力争,日后,国帑还能参与其中吗”
如果只是万历七年这一期,王国光当然可以遵循陛下的旨意,可是资格没了,陛下关上了门,国帑很难进来了。
“大司徒所言有理。”朱翊钧靠在了椅背上,看向了张居正、王崇古、谭纶,这三位师爷,关键的时候,开始装糊涂了,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跟老僧入定般,一言不发。
就连张居正都那个模样,理亏是理亏,但让是决计不肯让的。
“这样吧,重新来拆分一下,朕275万,国帑275万,三家一家150万。”朱翊钧终于做出了决策,把原来内帑的份额,内帑国帑对半拆分。
内帑太监崔敏立刻就不乐意了,不停地捅咕冯保,让冯保出面,崔敏还没资格在这帮大臣面前叫嚣,而冯保作为司礼监太监,必须要出面,维护陛下的利益,这是司礼监的职责所在。
“不行绝对不行”冯保立刻高声说道“咱家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个大臣,今天就是来逼宫来了昔日有大学士高拱专权擅政,把朝廷威福都强夺自专,通通不许皇帝主专。不知尔等今日要何为当真内帑需要你们那点儿银子吗”
“不如现在就召内阁、五府、六部众至皇极门,咱们让天下人都看看你们的做派”
“不至于,不至于这不是商量生意吗哪里是逼宫了怎么闹到内阁、五府六部皆至的地步冯大伴慎言,这都是大明的国之干臣可不能胡说。”朱翊钧赶忙劝了一句冯保,这多大点事儿,怎么连清君侧的戏码都闹出来了
“陛下说的是。”冯保立刻认怂,但是看着朝臣的眼神极为阴毒,他厉声说道“枉费陛下如此信任,不忠不孝”
“内帑哪来的一千万银”王国光一眼就看穿了,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恩威并存软硬兼施,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现在是在争利,一点小把戏,就想让他们放弃
“内帑就是有”冯保一甩大袖,看向了崔敏,崔敏立刻一抖袖子,拿出了一卷账本,放在了陛下的面前。
朱翊钧一瞧,内帑果然有。
现在存银有七百五十四万银有余,泉州赵氏抄家和船舶等扑买有近七十万银,而徐阶这个老东西被折腾了这么几轮,爆金币居然爆了一百多万银,剩下的只需要等今年一百二十万金花银入账,内帑就有一千万银的存银,至于内署的度支,可以勒紧裤腰带,再从内帑宝库里卖一些奇珍异宝、卖掉一些皇庄持有的船舶票证,完全够用了。
“还真有。”朱翊钧的表情看似犹豫了起来。
王国光见状立刻说道“国帑也有”
“国帑也有”朱翊钧极为惊讶的说道,国帑有多少银子,朱翊钧一清二楚,王国光也拿出了一卷账本,递给了冯保,冯保放在了案前,朱翊钧一看,国帑果真也有。
足六年度支老库存银七百七十万两,再加上今年的结余,也就差了不到七十万银,给王国光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找到这些钱,几个市舶司入京银两,正在盘账。
朱翊钧看了一圈,无奈的说道“朕算是看出来了,伱们一个个都是身怀绝技。都想吃独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