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葛守礼从都察院衙门回到了全晋会馆,一进门,就看到了晋党人人齐备,在恭候葛守礼得胜归来。
“葛公高义,大胜乃还。”晋党的言官等一众,齐刷刷的跪下,恭贺葛公凯旋
葛守礼见状,本就严肃的表情,变得怒气冲冲,他一甩袖子,愤怒的厉声说道“跪,跪,跪大半都是言官,可有一点骨鲠正气”
“跪天地君亲师,跪我这个馆主作甚不许跪”
“日后谁跪,谁把会馆腰牌还了,不要再在全晋会馆门下了,有没有一点言官的样子”
葛守礼做了党魁之后,一直是好好先生,很少生气,而且带着晋党节节胜利,所有人都赞叹葛守礼堪比杨博,面对权势滔天的张居正,还能有如此战果,不愧是杨太宰选中的党魁
但是这次,葛守礼是真的生气了,纲宪事类规定,不得私行跪礼,科道言官这就是明知故犯。
“散了,王家屏、范应期跟我来。”葛守礼一顿怒斥,双手放在背后,依旧气呼呼的回到了书房。
葛守礼示意二人就走,才明确的说道“伱二人,现在是同考官,好好做事,不要收了贿赂,就给举子方便,这次春闱,可是陛下登基之后,第一次开科取士,多少人盯着,若是被抓到了,我不会救你们二人,若是觉得我这个党魁做的不好,就等张四维回朝,你们且去投靠他们便是。”
“葛公说的哪里话。”王家屏和范应期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的一片忠心。
葛守礼看着王家屏说道“还有高启愚乡试出题的事儿,陛下已经说了,止于此,咱们已经捞到了好处,王家屏你也如愿做了同考,不要再过分追击了,不要让科道言官再奏说此事了。”
“这不是扳倒元辅的好机会吗”王家屏有些不解的问道。
葛守礼摇头说道“把张居正扳倒了,谁来做事你来还是我来还是吕调阳来我几斤几两心里有数,就南衙还田之事,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谁能办得比元辅更好”
“朝廷财用大亏,岁入不过一千九百万石粮,就以京师粮价折算,不过八百万两金花银,加折银,大明国朝,岁入不过一千二百万两,偌大个大明,入不敷出,处处都要钱,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觊觎元辅的位置,去了,什么都做不了,反而贻笑大方。”
“尊主威福之权,陛下明语止于此,就止于此,切勿追击,谁追击谁闯了祸,自己兜着。”
“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
“那什么时候扳倒元辅啊”范应期有些迷茫的说道,晋党不是要斗翻张居正吗这么好的机会不出击
葛守礼想了想说道“元辅什么时候罢行考成法,和天下百官和和睦睦,咱们就可扳倒他了。”
“告诉张四维,让他们舅甥二人,好好填补宣大的窟窿,千万千万不要生事儿,别到时候被打疼了,求告到我这里哭,又说我不帮他。”
葛守礼不仅要限制自己这一派,停止追击,还要警告张四维,胡乱生幺蛾子,出了事儿自己兜着,他管不了。
葛守礼是憨直不是蠢,再继续下去,逼的张居正更进一步处置,刚刚吃下的好处也要吐出去,抗衡张居正,要学会见好就收,皇帝支持的张居正,只要张居正没有踩过线,仍然施行考成法,仍然要破姑息之弊,要正天下不正之风,就没必要倒张。
而此时的全楚会馆门前,高启愚拿着拜帖求见,游七将高启愚领进了文昌阁内。
“全楚会馆门下高启愚,见过元辅先生。”高启愚入门就拜,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张居正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游七,你点清楚这些年高启愚的孝敬,把银子还他,高启愚,你把腰牌还给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