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秉良并没有动刑,而是让顾绍芳坐下,朝廷还没有剥夺顾绍芳的功名,对举人用刑,不合规矩。
骆秉良颇为温和的说道“现在昆山有南兵一千五百人,由副总兵陈璘亲自坐镇,倭寇闹起来的时候,你还小,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千五百的南兵,若是打倭寇的话,大约能打一万五千余。”
“去年,俞帅指挥,一日连克十八寨,那金牛塘的独眼阿六,号称二郎真君转世,寨号啸天,聚啸了四千余众,筑大寨架枪船,威风无二,五百南兵,一日将其荡平,连寨子都给他烧了。”
“还需要我再详细与你说明,咱们大明南兵的战力吗”
“不用了,不用了。”顾绍芳连连摆手,他知道南兵凶悍,可是俞大猷在南衙一日分兵连拔十八寨,还是小刀拉大腚,给南衙的缙绅们开了大眼,唤醒了他们记忆深处,被倭寇支配的恐惧。
倭寇已经很凶悍了,但是这些个南兵,比倭寇还要凶悍十倍不止。
骆秉良颇为确切的说道“所以,你不要奢求有人会搭救于你,有人会帮衬于你,你父亲已经被拿到了京师徐行提问。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其实你不答也没关系,我自会查清楚,朝廷也是要你的态度,看看你们家,还有没有一点点的恭顺之心。”
“藏银何处”
顾绍芳眼神有些闪躲,连忙摇头说道“家中七十八万两银子,都被缇骑给起获了”
“不说实话,算了。”骆秉良一听顾绍芳说话,似乎也懒得再问了。
要不说这顾绍芳也是倒霉,他是新科举人,按照大明的科举制度,他第一次进京考进士,是朝廷给路费参加科举,本来顾绍芳都要进京去参加春闱了,结果他爹就出事了。
要是已经入了京,顾绍芳这要参考的身份,还能躲过这次的牢狱之灾。
骆秉良笑着说道“你不说,你爹也会说,你娘也会说,你家里的佣奴也会说,当我北镇抚司衙门是什么良善之地吗当初那大才子解缙,大冬天扔到了冰天雪地里,一桶水倒上去,什么都交代了。”
“还有这土刑,你知道怎么弄吗把人的头发刮干净,然后把人抹一遍蜂蜜,把人埋进土里,土里的虫子咬人疼还痒,关键是这个痒啊,还没法挠。”
“要是还不说,就从头皮刮开,把蜂蜜灌进去,那蚂蚁在皮下面爬来爬去,啧啧。”
骆秉良就是吓唬顾绍芳,北镇抚司的土刑也就是抹一遍蜂蜜埋土里,就露个头,把头皮撬开,蜂蜜也灌不进去,蚂蚁也爬不进去,他就是吓唬人罢了。
但凡是杀过一只鸡,就知道骆秉良说的根本不现实。
但是顾绍芳大小就一直在读书,君子远庖厨,顾绍芳真的没杀过鸡,一股尿的腥骚味儿传来,骆秉良知道,顾绍芳已经被吓坏了。
这就是打鱼头,把这个关键人物的脑袋敲的晕乎乎的,然后再开始剥掉鳞片。
骆秉良的神情变得贪婪,面色变得凶狠的说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除了这七十八万两,这是要给朝廷的,这藏银在哪儿,缇骑弟兄们南下一趟肯定要捞点油水的,老实交代,还能优待你们一二,否则让我查出来,给你全家都过一遍土刑”
顾绍芳一听这个,就打了个激灵立刻说道“还有十一万两的藏银,在我姑丈陈川实的猪圈里,他都不知道,是姑丈砌猪圈之前,父亲埋下去的”
骆秉良这是骗,这藏在猪圈下面的十一万两银子,骆秉良会一起做账,送回朝廷,就是陆炳做缇帅,锦衣卫凶焰滔天的时候,缇骑们办案,也不会拿不该拿的银子,缇骑本就和皇帝隔着一道宫墙,屈于东厂之下,再拿银子,只会更加式微。
骆秉良的儿子骆思恭可是圣眷在隆,天底下谁敢抽小皇帝,抽的一道又一道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