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整个南衙被侵占的膏腴之田,超过了七万顷,而不是沈氏,徐沈两家多大的能耐,能侵占七万顷
刚收到奏疏的时候,王国光大感惊讶,还专门写了信询问宋阳山,沈氏什么身份,能搞七万顷田
宋阳山回文,王国光才搞清楚。
如果徐阶不投降,被要求还田的就不仅仅是徐阶侵占的那二十四万亩,包括了他正妻家中,以及整个南衙地面,七万顷田亩,都要被追查。
王国光拿出这本奏疏专门说事,就是逼徐阶不要反抗。
“如此,是我理解有误。”海瑞了然,南衙地面十四府,占了大明半数以上的藁税,近年来,国家财用大亏,和南衙侵占兼并之风愈演愈烈,有很大的关系。
对于徐阶还田事,在王国光补这一刀之后,暂时告一段落。
张居正继续说道“陛下幼冲,群臣奏疏又晦涩难懂,仅有句读,公文歧义连连,考成法第一事,公文可用俗文俗字,逗句要有,理当表述清楚,没有歧义,减少冗杂内容为宜。”
张居正为了小皇帝能看得懂大明朝臣们的奏疏,考成法推广至全国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把公文写明白,不是写的云里雾里一大堆,用长篇累牍,用垃圾信息轰炸塞满皇帝的认知。
张居正掌内阁,他看的那些个写了几千字屁话的奏疏也烦,一本奏疏洋洋洒洒几千字,一句正事没有,或者正事只有几句,那不是瞎胡闹
考成法的大棒,终于从京城砸向了地方。
廷议结束之后,讲筵的侍读、侍讲们开始入殿,张居正从袖子里抖出了两封书信递给了张宏,俯首说道“臣给应天巡抚宋阳山书,给徐阶书,还请陛下过目。”
朱翊钧打开了两封书信,这本是私人信件,不便朱翊钧拆阅,但又涉及到了公务,自然要给皇帝看了。
考成法中,内阁理应由皇帝考成,但是因为主上幼冲,这个考成不大好落实,但是这么大的事儿,张居正还是决定让皇帝陛下看一看,他也认为小皇帝应该能够看得懂。
给应天巡抚宋阳山的回信,主要是讨论侵占田亩带了问题,侵占的田亩需要司法庇护才能长期维持,这诞生了官场上的姑息之弊,也就是人人互相姑息、袒护之大弊。
要督办侵占田亩之事,要吏治与清丈并行,方能成事,只清丈,侵占田亩的问题,无法解决。
而给徐阶的信中,张居正的措辞就极为激烈了。
朱翊钧开口说道“元辅先生说异时,宰相不为国家忠虑,徇情容私,甚者辇千万金入其室,即为人穿鼻矣。今主上幼冲,仆以一身当天下之重,不难破家以利国,陨首以求济,岂区区浮议可得而摇夺者乎”
“有敢挠公法,伤任事之臣者,国典具存,必不容贷。所示还田诸事,俱当事理。”
“元辅先生措辞有些严苛了。”
什么叫有敢挠公法,伤任事之臣者,国典具存,必不容贷
张居正这封书信,是实打实的威胁,根本不讲任何的人情,不还田,阻挠公法,甚至伤害任事之臣,国典具存,必不容贷
朱翊钧读书,知道仆在这里,不是仆人的意思,是男子的谦称,类似于鄙人一类的谦称。
“臣唯恐徐阶不知轻重厉害,做下大逆之事,到时候,怕是覆水难收,无人可救,话难听,是徐华亭事儿办得难看。”张居正也是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