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设,也不似城西那边肮脏泥泞,阡陌屋舍,行走都是扛着锄头葛衣平人,它坐落于盛京靠东的位置,挨着炭桥河不远,一连排的深坊小巷。
是有些体面,但又不至于过于破费的好地方,城中有些家资的富商常在此闲耍,一到夜里,热闹得很。
到了夜里,河风顺着两岸扑面迎头。临河边,一排木制楼阁精致小巧,整栋酒楼都以木头堆迭顶砌,掩映丛丛翠竹之中,煞是风趣可爱。
申奉应打着呵欠从临河一排屋舍前走过,在一处木车推着的摊贩前停下脚步。
摊车前头挂着个梅红镶金丝的小灯笼,灯笼光红彤彤地照在上头一个掀开盖子的大坛里,里头装着些煎夹子、羊白肠、辣脚子等吃食。
胭脂胡同不似城南清河街,到处酒楼食肆,大多都是临河屋舍茶斋,除了丰乐楼酒银昂贵,坊内茶斋的点心精巧是精巧,未免有些不够味道。
是以一到夏日,临河边便有许多推着车的小贩前来卖些凉热杂食,茶斋楼阁里玩乐的人常使姑娘们的丫鬟来这里买上许多带回屋斋,临河听风,赏花宵夜,虽不及遇仙楼富贵堂皇,却自有一番生趣。
不过……
客人是方便,对巡铺屋的巡铺们来说却着实烦恼。
申奉应瞥一眼那车头旁边燃起的灶火——小贩们常在此现煎现炸,他敲敲车头,大声喝道:“谁让你们在这生火的?没听说不准在此搭火吗?”
每至深冬夏至,巡铺屋的活计要比平日多一般。就这个月,望火楼都收了六七起火事了。城中防盗防火本就隶属军训铺管,火事超过一定数目,他们巡铺们都要罚银子的!
他没好气地从怀中掏出个小册子:“在这里生火起灶,违令了,罚一吊钱!”
推车的摊贩主是对中年夫妇,丈夫只讷讷应和,妇人却忙讨好着上前,从坛子里舀出一袋猪皮肉塞到申奉应怀里,笑道:“真是误事,大人,我们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下晓得错了。”
“都是小本生意,一吊钱……我们今日统共赚了才不到一吊钱!上有老下有小,还等着铜板回去买米下锅!”
妇人央告:“大人饶了我们这一回,这样热的天还四处巡逻,可不辛苦么?”又塞了杯砂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在他手中,“喝点冰水润润喉,我们即刻就走。”
手上冰凉触感使夏日炎热霎时散了几分,申奉应低头看了看手中竹杯,又看了看妇人谄媚的脸,终是叹了口气,提着猪皮肉袋子的手一指——
“看见那座丰乐楼了吗?”
他道:“全是木头搭的楼,好看是好看,就是你这火星要是燎上了,这楼一烧,别说一吊钱,就是卖了你们全家都赔不起!”
“赶紧走吧。”他摆摆手,眼不见为净,没再提罚钱的事了。
夫妇忙推着小车匆匆走了,申奉应一手提着猪皮肉袋,另一只手拿着筒冰雪凉水,低头咂了一口,绿豆水冰凉甘甜,清爽得紧,他就着河风慢慢往前踱步,走到前头不远处木制楼阁——丰乐楼前时,瞧见楼前停着辆马车。
马车看起来只是寻常宽敞,算不上华丽,然而拉马车的两匹马却格外引人注目,两匹马身材高骏雄拔,一眼看去就知名品不凡,马上金鞍银辔,辔头还镶着细小明珠,在楼阁前灯笼光下闪烁着粼粼华光。
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坐骑。
恐怕还不止富家子弟,能把这么一大坨金银大剌剌系在门前而不怕被人盗走,至少也是个六品往上的官家子弟。
申奉应低头看了看自己掉了皮的革带。
有时候都不消人与人,单是人与畜生,好似都天渊之隔。
他啐了一口。
这么有钱来什么丰乐楼啊,去城南清河街不好吗?平白扎人红心!可恨。
他妒忌红了眼,站在丰乐楼下,泄愤似的几下将冰雪凉水啜个精光,直到再吸不出来一滴,才把空竹筒丢在门口的废框里。
罢了,这么有钱,多半是不义之财,这个钱不赚也罢。
他自我安慰了一会儿,觉得心头略舒服了些,这才转身而去。
萧二:世上有一种病治不好。
小裴:相思病?
萧二:恋爱脑【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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