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恶劣趣味,譬如每次看裴云暎这般忍怒的模样便觉舒心不已。
仿佛在这个时候,才能瞧见这游刃有余的人无可奈何的一面。
无聊的趣味,但很有趣。
他瞥一眼陆曈,见陆曈心情不错的模样,顿了顿才开口:“今日天色不早,你也忙了一日,先回去休息吧。”话毕起身:“我送你。”
陆曈:“不用。”
裴云暎拧眉。
“孤男寡女,夜里一同出入总是不好。西街人多,万一见着了,惹人口舌。”她语调温和,“我未婚夫也会不喜。”
裴云暎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看着她。
“差点忘了,陆大夫还有个未婚夫。”
他说得揶揄,却也没有再继续坚持,道:“我叫青枫送你。”
陆曈便没再推辞了。
青枫驾来一辆马车,裴云暎送陆曈到了裴府门口,待陆曈上了车,马车消失在夜色尽头,方转身往回走。才走两步,就见裴云姝匆匆从隔壁宅子里奔出来,望着马车驶远的方向面露懊恼之色。
“怎么出来了?”裴云暎问。
裴云姝瞪他一眼,语气有些埋怨:“不是说了让你亲自送陆大夫回医馆,你怎么让别人送了?”
她故意咬重“亲自”二字。
裴云暎笑得散漫,并不回答她这问题,又见裴云姝手里抱着个盒子,盒子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不由微怔:“这是什么?”
裴云姝低头:“我正想与你说这事。陆大夫今日上门,说给宝珠带了礼物,我以为是些草药或是乡货,就没推辞。等她走了芳姿一拆,才发现不是。你看——”
说话的功夫,她已将盒子打开,露出里头一对漂亮的金蛱蝶。
蛱蝶躺在黑绸之上,羽翅轻盈舒展,蝶翼点缀晶莹粉色宝石,在夜色下熠熠生辉,一看工艺繁复便知价格不菲。
裴云姝还在说:“我想着陆大夫如今在医官院奉值,可俸银也并不算丰厚,这礼实在过于贵重,是不是要寻个机会还回去……阿暎,阿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裴云暎回过神,望着那对黑绸上展翅欲飞的蝴蝶,许久,轻笑一声。
“……还真是不肯欠人人情。”
这对金蛱蝶最后还是被裴云姝收下了。
裴云暎对她道,一副首饰罢了,既是给宝珠的心意,收下就是。之后他再寻别的机会以其它方式还给陆曈人情也一样。
裴云姝转念一想也是,旁人送出去的礼退回去总显得失礼,既然裴云暎这般说,将来也有的是机会,便将东西收下了。
待芳姿搀着裴云姝回去后,裴云暎也进了门。
书房里的灯还亮着,青铜花灯盛着的灯油尚有余温。他推门走进,入眼的就是满地狼藉。
被陆曈推倒的木塔方块落得满地都是,他这书房陈设一向简致,有时候甚至会觉得空荡过了头,头一次这般杂乱,却显得那空旷也淡了些,反而有种热闹的拥挤。
青年弯下腰,俯身去捡落下的碎木。
木塔是他许久之前就堆好的,一粒一粒,已堆了多年。
他从不让旁人进他书房,于是这木塔便也安然无恙地在此停留了许多年。
谁知头一次让陆曈进来就给推倒了。
她轻轻一碰,这小山似的木塔便瀑布一般流下,垮得丝毫不留情面。
“抱歉,我帮你再堆一个。”
那女子站在桌案前,嘴里说着道歉之言,语气却没有半分愧疚。坦荡得像是她才是这书房的主人,而他是个没经允许闯入的不速之客。
敷衍得理直气壮。
须臾,他直起身,把捡起的那块木头随手搁在桌上,无声叹了口气。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裴云暎因为自己的这点烦恼,陆曈一无所知。
许是熟悉的医馆令人安心,又或许是明日就能接近戚玉台的秘密令人兴奋,这一夜她睡得很熟。
第二日一早,陆曈醒来,银筝就捧着衣裳站在她榻前,笑得十分坚持。
“姑娘今日要和裴殿帅出门,穿这件新衣裳,否则后头天气更热,姑娘平日又在医官院,更没机会穿了。”
陆曈:“……”
昨日她去裴云姝府上给裴云姝和宝珠行诊,因为要背医箱,就还是穿了素日里的旧衣,让银筝很是失望。
然而得知今日她要和裴云暎出门,银筝心中就又生出新的期待来。
她把陆曈按在梳妆镜前,犹如给女儿梳妆打扮的母亲般,恨不得将所有美的、精致的东西都给陆曈穿戴在身上,边为陆曈梳妆边道:“丝鞋铺家的宋小妹,开了年快十五了,我先前让葛裁缝给姑娘做衣裳,画的花样子叫宋嫂看了去,就要我也给宋小妹画了几张。”
“……每次瞧见宋小妹打扮的模样,我就想着,这衣裙穿在姑娘身上也好看。如今好容易等姑娘回来了,总算也不白费。”
陆曈任由她打扮着,低声道:“我并非出门游玩。”
她是去茶园打听戚玉台的事,穿什么、戴什么,实在毫无意义。
“小裴大人是个男子。”银筝一边拿梳子给陆曈梳理长发,一面道:“瞧上去是不易接近,又(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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