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喝了?”他方才的游刃有余咄咄逼人荡然无存,神情竟有几分震怒与紧张,一把拽起陆曈的手往外走:“走。”
陆曈甩开他的手:“干什么?”
“找大夫。”
“我就是大夫。”陆曈往后退一步,“要我喝药的是你,要我找大夫的也是你。裴大人,你是在同我玩笑?”
他似有些头痛,声音不复方才淡然:“我不过是想要你知道此事机密……”声音骤然一顿,裴云暎看向陆曈:“你怎么还能说话?”
“雀静散”服下顷刻生效,然现下已过几息,陆曈安然无恙。
裴云暎迟疑地看着她:“你刚才……”
“药瓶是空的。”
陆曈微微一笑,神色有些嘲讽:“‘雀静散’是毒药,裴大人,你不会以为医官院会随手放置这样的毒药吧?”
那药瓶放在此处都不知多久了,是个空瓶,常进先前说过几日放些防虫蛀的香丸进去以免书简腐坏,谁知一直忘了这事。
闻言,裴云暎怔住。
陆曈道:“其实就算喝下也没什么,不过,”她仰头,盯着裴云暎奇怪地开口:“服毒的是我,殿帅何必激动?”
她知道他在故意吓她,所以她也故意顺着他演戏。
只是方才裴云暎厉喝的模样,有一瞬间,让人恍惚也生出一种错觉。
像是紧张她的模样。
她离裴云暎很近,裴云暎低头,对上的就是陆曈认真的目光。
那双眼睛大部分时总是平静的,偶尔也会撞见其中汹涌波澜,以至于忽略这双眼睛本来的模样。不知是灯火的光太幽谧,还是盛京的春夜太温柔,那双眼眸澄澈如水,装满了真切的疑惑,如方才路过院落中时那片月光,脉脉照亮整个树林。
他顿了顿,倏然移开目光,冷冷道:“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这理由不算很好,但陆曈也没有继续追问了。
屋中静了一会儿,裴云暎回头看向陆曈:“如果那药瓶不是空的,你也会喝下?”
“会。”
他拧眉:“为何?”
“我相信,裴大人不会让我喝哑药。”
他盯着陆曈,神色有些奇怪:“你很信任我的人品?”
“不是啊。”
陆曈轻飘飘地开口:“是我觉得,如果裴大人真担心我泄露秘密,会直接一刀杀了我,而不是给我一瓶哑药。”
“大人不会如此善良。”
裴云暎:“……”
他嗤地一笑,语气很淡:“听你说来,我十恶不赦了?”
陆曈不答,只看向窗外,长空乌云彻底散开,一轮皎月垂挂梢头。
油灯里的灯只剩短短一截。
快四更了。
她提醒:“裴大人还不走吗?等下若有人察觉追来,我便只能说是你挟持于我了。”
裴云暎瞥她一眼,陆曈站在那点微弱的火光里,四面八方皆是黑暗,而她一身雪白中衣立于书架前,乌发如瀑落在肩头,孱弱苍白的模样,像从架上卷册里走出来清丽女鬼。
看似温驯,实则凶险。
他便无所谓地笑笑:“那我就说我们是一伙的。”停顿一下,又看着她:“不过应当不会,至多以为你我私通。”
陆曈反唇相讥:“大人放心,私通也不找你这样的。”
他噎了噎,像是被气笑了,又看了陆曈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
将要走到门口时,忽又想起了什么:“对了。”
陆曈抬眸。
“下次要藏,记得屏息。”
他像是故意气她:“呼吸声太明显,一进门就听见了。”
陆曈:“……”
屋中重新陷入安静。
陆曈握紧手里的医案。
早知如此,方才就应一针捅下去的。
不该手下留情。
……
春山夜静,四更天的长空没有一粒星。
院子里,黑犬趴在棚窝里,忽地睁开眼睛,直身竖起耳朵朝门口方向听了片刻,复又重新缩了回去。
殿帅府的书房里,有人进了屋。
屋中灯火通明,高柄铜灯里灯火明亮。
萧逐风坐在书桌前,听见动静抬起头,就见裴云暎闪身进了屋内。
“找到东西了?”他问。
裴云暎伸手,(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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