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廉下场一事,他也会被打入昭狱,连带九儿也成为罪人之子,遭人指点。
除非……他另投靠山。
范正廉回到盛京,这几年升迁极快,朝中得罪了不少人。
这些日子,多的是想落井下石、取而代之之人。
他一直念着少时范家的恩,从未想过背叛之举,但若事关九儿……
他可以做范正廉的刀,自然也可以做别人的刀。
“祁录事?”
祁川回过神,看向眼前的女大夫,目光动了动。
“多谢陆大夫关心。”
陆瞳微微笑了,笑容似含一点微妙的腼腆。
她道:“我只是希望祁录事能多为自己想想。”
银筝促狭的目光在他们二人面上扫了一转,笑嘻嘻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还得去瞧瞧别的铺子呢。”
陆瞳低头,同祁川告别:“祁录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祁川颔首。
陆瞳回身,冷不防裙角撞上蹲在范府门口玩耍的两个小孩,小孩儿面前盛水的瓦片被这么一撞,水花溅得到处都是,那张白纸折成的小船也被浪打得一翻,半艘船身浸了水,软软地往水里倒去。
陆瞳扶住差点摔倒的男童,看一眼男童紧紧抱在怀里的瓦片。
瓦片水波荡漾,纸船禁不住水,渐渐往里沉去,两只蚂蚁急得四处乱爬。
她站直身,望着瓦片中的蚂蚁轻声提醒。
“船快沉了,不赶紧逃吗?”
祁川一震,下意识回头看向她,她却浑然未觉,接过银筝手里的包囊,继续朝街市人流中走去了。
……
直到走入街市许久后,银筝回头去看,还能看到男子立在范府门口的身影,像一尊模糊的石像。
她转过脸,小声问身侧人:“姑娘,他真的会举告范正廉吗?”
陆瞳笑笑。
“或许吧。”
祁川做范家忠仆做了多年,范正廉表面对他宽宥,实则却牢牢按住他向上爬的梯子,让他仕途一辈子止步于此。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祁川还有个儿子。
就如她的表叔刘鲲会为了儿子的前程铤而走险、出卖亲人一般,祁川也会为了后代的荣华,将范正廉当作交换的筹码。
祁川从幼时就跟着范正廉,虽然表面上,范正廉一些隐秘事件并未过祁川的手,但聪明如祁川,未必就没有范正廉的把柄在手上。
若是祁川能在范正廉的案子上加一把火当然最好,若是他不能……
她也有其他法子让范正廉翻不了身。
银筝见陆瞳心有主意的模样,没再多问,只笑道:“那咱们现在回医馆?”
陆瞳正欲回答,忽而神色一动,骤然回头。
银筝愣了愣,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所及处,街巷热闹,茶坊酒肆前游人不绝,远处小巷口有卖字画的拉着旗子正卖力吆喝。
“怎么了,姑娘?”
陆瞳皱了皱眉,一丝微妙的不安从心头浮起。
她顿了一会儿,道:“时候还早,逛逛再回。”
银筝虽心有疑惑,但这疑惑并未持续多久。加之中秋在即,市坊中处处都是热闹。她们来盛京后,大多时候都守着医馆铺子,出门的时候很少,难得来一趟坊市,自然玩心大盛。
“也好。”银筝拉着陆瞳在一处杂耍的人群前停步,笑眯眯开口,“反正杜掌柜今日准了一日假,姑娘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权当放松一日。”
盛京坊市繁华,玩乐比之常武县和苏南不知丰富几何,街上到处都是杂艺百戏,虽比不得城南一众酒楼奢侈豪华,市井之中的烟火气反倒更叫人流连。
整整一日,银筝跟着陆瞳脚步未歇,先是看过杂剧,又去瞧了手艺人踏索,接着坐观影戏,然后吃了南食店的鱼兜子和煎鱼饭,顺带喝了沙糖菉豆,最后还去看了珠子铺,虽然什么都没买。
待归家之时,天已然全黑了下来。
银筝玩闹了一日,高兴得双眸发亮,提着大包小包与陆瞳边走边说笑。
“姑娘,盛京果然比苏南好,苏南可没有这么多杂戏,难怪那些人挤破头也要来皇城,这地方除了东西贵些,哪哪都好。”
等了片刻不曾听到陆瞳回答,银筝侧首,瞧陆瞳神色未见几丝轻松,反而眉头轻蹙,目光似有几分不宁。
她提醒:“姑娘?”
陆瞳回神:“怎么?”
“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陆瞳摇头:“只是有些累了。”
银筝点头:“今日在外走动了一天,等会回去梳洗后早些休息,杜掌柜说明日十五,铺子里一起过节,恐还得早起才是。”
说话的功夫,铺子已近跟前。医馆大门口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晃,洒下一片秋日清寒。
杜长卿早带着阿城回去了,今日杜长卿给陆瞳准了一日假,索性也就没了开铺子的心思,把昨日铺兵们弄乱的院子扫洒干净后就关门走人了。
银筝掌起灯烛在院子里来回走了走,笑道:“杜掌柜干活干得倒是不错,院子扫得比我还扫得干净。”
陆瞳瞥一眼院里,昨夜里梅树下被翻乱的泥土,此刻已全部重新盖上铺平。台阶前被摔碎的花(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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