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打啊,掩护啊,杀啊。”
第三零一团的主阵地上,代理团长纪红儒死扣着三十节重机枪的扳机不放,向阵地前猛打乱射,在看到周汉臣这二十多个弟兄逐步接近了日军战车后,阵地上的火力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阵地上所有的官兵都在力所能及的用手中的火器为冲出去炸战车的弟兄最大的掩护,不要说还在阵地上操纵着轻重机枪的老兵,就连一些被抓来的壮丁,都开始捡起带血的中正式和汉阳造,笨拙的开枪射击。
这些壮丁不熟悉步枪的构造,更不会用步枪的准星进行标准的举枪瞄准,他们能做的,只是向阵地前敌人的大致方向扣动扳机,然后用脚把步枪的枪栓踹开,退出子弹壳,再射击。
而等到汉阳造或中正式步枪弹仓内的五发子弹打光后,他们也不会拿出新的一排子弹装进去,因为无论是中正式步枪使用的五发七点九二毫米尖头弹桥夹,还是汉阳造步枪的五发七点九二毫米圆头蛋漏夹的装退对于这些目不识丁的壮丁新兵来说难度都太大。
因此,当子弹打光后,这些壮丁新兵只会丢下手里的步枪,再从战壕里阵亡官兵留下的堆积如山的步枪中拿出尚有子弹的,笨拙的向阵地前的日军射击。
同样,在射击时,他们不会隐蔽,更不会低姿射击或是使用步枪背带稳定开火,所有壮丁新兵都只会高高的站起身子举起步枪射击,不断有人被打死在战壕里,只是十几分钟的功夫,新兵的尸体就在第三零一团的战壕中堆起了一座座小山。
残酷的战斗,让所有人都趋于疯狂。
“排长,排长,不能再打了,机枪要开锅了。”
离纪红儒不远处的另外一处机枪阵地上,一名准尉同样操作着一挺三十节重机枪开火射击,这挺三十节重机枪和纪红儒手中的重机枪是三零一团第二营仅存的两挺重机枪。
这名准尉脚下的战壕底部堆满了黄色的机枪弹壳和七八個打掉的木制重机枪子弹箱,十几具副射手和弹药兵的尸体七扭八歪的栽倒在机枪旁边的掩壕中。
“日你姥姥的,去死吧。”
准尉不断叫骂着,三十节式机枪的冷却水筒随着密集射出的子弹蒸腾出了浓烈的水蒸气,一阵阵像是暖水瓶开锅的尖啸声不断发出,连通着机枪冷却水筒和水箱的胶皮管也鼓涨了起来,黄铜色的机枪水冷套筒在高强度的发射中被持续不断的火药燃气炙烤灼烧成了灰黑色。
“排长,排长,不能再打了,要炸膛咧。”
一名浑身是血的弹药兵大吼着对这名准尉喊道,可准尉依旧不为所动,依旧在不断的重复射击动作。
无奈的弹药兵只得打开了一箱冷却水,直接浇在了三十节重机枪的冷却水筒上,顿时冒出了一股水蒸气,可水还没倒完就被准尉一脚踹开。
三十节重机枪的枪管在冷却水筒内的最底部,机枪枪管外的圆形冷却水筒仅仅是一个盛装冷却水的容器,向冷却水的容器外部倾倒冷却水,根本起不到哪怕是半点冷却枪管的作用,弹药兵也深知个中道理,可他没有办法,面对已经杀红了眼的长官,他只能用这种看似徒劳的办法来减缓这挺三十节重机枪炸膛的进程。
“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