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第六连的其它碉堡之中,轻重机枪手们停止了射击,士兵们用淋湿了的沙袋将碉堡中的各处射击口堵死,所有人都换上了冲锋枪和三八式步枪,等待着引爆时刻的到来。
仅剩的那辆日军八九式战车,沿着第六连碉堡之间的空隙,冲上了第六连的战壕,然而,因为第六连的战壕宽度远远超过了八九式中战车的越壕能力,故而这辆战车刚刚冲上战壕,就有如一头笨熊来了个倒栽葱,战车前部直接掉进了战壕中,尾部还高高的翘在战壕前方的崖壁上,而日军战车的驾驶员,也用尽了周身最后一丝力气,战车开进战壕的一刻便一命呜呼。
“勇士们,冲啊”
后藤十郎挥举着三八式步枪,第一个跳进了第六连的战壕,联队旗手濑户少尉也高高的挥舞着步兵第十六联队的联队旗,护旗小队的士兵们接二连三的翻入了战壕。
接着,步兵第十六联队第一大队的士兵冲进了战壕,第二大队,第三大队的士兵也冲入了战壕,大泉支队,堤支队,配属的工兵部队,全都进入了战壕。
日军鬼叫着,咆哮着在战壕中狂奔,沿着交通壕如蔓延的潮水一般在第六连的阵地之中四处游走,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冲入敌军阵地的兴奋之中,中国军队骤然停火的奇怪情况已经被他们抛之脑后,冷静的日军还在交通壕之中逐步的搜索前进,不冷静的则开始欢呼。
有的则因为刚才的战斗过于惨烈,在极大的精神压力压迫之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胡乱大吼着,不少日军在第六连的战壕中向前瞭望己方的攻击路线,只见四处都是尸体和战车的残骸,大片大片的土地被鲜血染红,一些受伤未死的士兵躺在地上蠕动,哀嚎,战斗的惨烈程度,甚至已经不能用惨来形容,简直就是一个吞噬生命的绞肉机。
第六连的指挥所中,何炜蹲在地上,静静的听着外面近在咫尺日军的动静,手上抓着一部起爆器的手柄,身边的军需上士嘴里叼着一根烟,双手不住的颤抖,在他的手边,也有一部起爆器。
为了保险起见,何炜给阵地里敷设的炸药布置了两部起爆器,军需上士猛吸了几口烟,然后扔掉了烟头,看向何炜。
“长官”
何炜点点头,用十分平和平静的语气淡淡的说道“起爆。”
两人几乎同时狠狠的摇动起爆器的手柄,时间,在这一瞬似乎停滞,突然,一股力量冲天而起,在战壕的崖壁底部,在交通壕的转弯处,在掩壕的外部,整整六辆马车的国军炸药,还有大量的从日军手中缴获的炸药包,炸药块,爆破筒,手榴弹,掷榴弹在一瞬间被轰爆开来。
一股浓浓的烟柱从第六连的阵地中窜起,从远处看去,第六连上空的烟柱还戴着一顶帽子,像极了原子弹爆炸时的蘑菇云,大量的弹片在战壕之中四处横打乱飞,伴随着浓烟卷上天空的,还有大量的尸体和武器零件,很多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的被炸上了天,那辆卡在第六连战壕中的八九式中战车在剧烈的爆炸中被气浪掀翻,战壕之中血肉横飞,四处都是残肢断臂。
爆炸的声音并不剧烈,是闷闷的响声,但直冲云霄的浓烟和可怖的扬尘,颇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