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与罗大栓推杯换盏之际,远在万里之外的丁傲正赶往南山县,他打着视察新政的名义先是在其州府所在地停留几日。当地官员听闻钦差到此,立即拿出“接待才是第一生产力”的态度,大摆筵席,山珍海味,美酒佳酿,还招来花魁陪侍。
丁傲一入场就表示该吃吃,该喝喝,但女人不碰,钱财不收,饭桌上也不谈公事。当地知府只得叫退花魁,其他官员一脸不舍。
知府茂登奎陪着笑,给丁傲敬了杯酒,谄媚道“丁大人,皇上对您可真是器重,从监督赈灾到推行新政,您这钦差的名头就没摘过。从北向南,各省巡查新政推行情况,也是劳苦啊。”
丁傲亲抿一口,不着痕迹地瞄了眼茂登奎,北面而礼“皇上日理万机,我们做臣子的,自然应该为他老人家多分担一些才是。”
“对对对,来,臣等祝圣统皇帝万寿无疆。”
众人又是一轮酒,茂登奎又向着丁傲身边有些拘束的年轻人劝酒“鲍知县,南山县可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物产丰饶,特别的人杰地灵。出了个杨妃娘娘,圣眷正隆,杨家名门望族,又是皇亲国戚,贤弟可要好好办事。”
鲍明通是朝廷新任命的南山县令,也是翰林出身,圣统四年进士。两人一前一后到达,看似鲍明通先到,其实是同路之人。他按照丁傲来之前的指示,问道“茂大人,听说前任南山县令高毋庸死因蹊跷,你可知道点内情下官也好注意一二。”
这句话让在场众人都停下了动作。
茂登奎呵呵笑了两声“案件不是查清楚了吗情杀而已。”
丁傲坐定“进来。”
鲍明通两个问题一起提出来,明显是怀疑高毋庸之死和杨家有关。一州知府,高毋庸的顶头上司,竟然对整件事如此讳莫如深。
丁傲叹了口气“水很深啊事情难办了。”
鲍明通不敢接这么大的锅,起身道“诸位大人见谅,下官不习惯这种场合,就先告辞了。”说完,拂袖而去。
丁傲选择自己不动,装作就是为了巡查新政而来,让鲍明通先去打前站。神机卫已经布控杨家和那个私放犯人的县丞。案子过去三个月,很难再找到证据。所以,让鲍明通来招打草惊蛇,没想到还真有效果。
高毋庸递给皇上的折子被压下来之后,全都神秘消失,里面的内容恐怕不会是参杨家欺压百姓那么简单。那张状子上写的理由过于牵强。若仅仅是欺民的问题,还招惹不上杀身之祸。皇上顶多责备杨家几句,相比于害死朝廷命官,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茂登奎看着丁傲的马车走远,叫来家丁,低声几句。家丁点头,找了匹快马,出城往南山县方向而去,却不知他的身后,有人跟着。
“至于火耗归公,士绅一体当差纳粮,你们也都知道本官是世家子弟,利益既得。但,当了这个官,领了这个差,便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官早已修书回家,让族中之人务必配合当地官员,不可惹是生非。”
“皇上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罢官夺职事小,真要追究起来,抄家杀头也是有可能的。今天这样奢侈的排场,本官是不想来的,但,还是来了。菜也吃了,酒也喝了,不谈公事,也说了这么多。”
“这人嘛,总要讲一个先礼后兵。伱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灾荒之年,宫里的娘娘们都知道变卖物品救灾。当然,皇上也不要求你们毁家纾难。这样的宴席还是能免则免。差事一定要办好。”
鲍明通一副愣头青的样子“丁大人,下官也好奇,不想像高毋庸那样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