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去对面院墙下。一个戴斗笠,一个戴鬼面,凑在一处嘀咕几句,西屋郎君揭开斗笠,和卖家打了个照面。
卖家浑身一震,像是被当胸打了一拳,当即掀开鬼面,很快又戴起。在应小满瞠目注视下,胖子噗通跪倒行了个大礼,咕哝说
“这几天您出事的消息都传遍各处了小的就知道肯定吉人天相”
西屋郎君点了点装飞爪的牛皮袋,“我不在,你诸位上司也忙,觉得无人管了”
胖子不敢再说话,垂头丧气跪着不敢动弹。
西屋郎君递过一张折叠封口的油纸,低声叮嘱几句,胖子急忙接过油纸起身行礼,竟连飞爪都未拿,匆匆忙忙借着夜色仓皇跑远。
应小满举起沉甸甸的牛皮套,“喂,你的货”
“收着罢。”西屋郎君踱回来,“这货是赃物。卖家从库房里拿出来私卖,被我点破,他再不敢留这对铁爪的。”
“赃物”
“京城大户院墙砌得高,入户偷窃的盗贼最爱用飞爪攀墙。此物正是大理寺收缴的盗贼赃物,移去刑部入库。”
应小满凑近去看,西屋郎君从牛皮套里倒出一只铁爪,掰开关节
“这胖子是看守库仓的主事,身上有些小本事,胆子也格外大,把赃物拿出来倒卖。他一文本金不花,却要换你十贯的象牙扇,过于精明了。”
说话间已经展开一支铁爪,将关节处的小小刻印指给她。“看,大理寺收缴、刑部入库的两处印记。”
应小满震惊道,“奸滑鬼”
好好一把象牙扇,在鬼市换回了赃物,以后被官府追查,岂不是有嘴也说不清。
她忿然道“这胖子是大理寺管库房的主簿大理寺的狗官果然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
西屋郎君“唔首先,他是刑部的。其次,倒也不必一杆子打翻整船人”
应小满气愤之余,忽然又有点疑惑,“你如何认识官府印记又怎么认识那胖子的我看他怕你得很。”
西屋郎君镇定地收飞爪。“他被我抓了个正着,当然怕我。大理寺和刑部的印记不算秘密,京城许多人都认识。”
“原来如此。”应小满感叹说,“你们京城人懂得真多。”
精铁飞爪突然成了官府赃物,她捧着牛皮袋犯了难。
既然是赃物,按理来说应当送回衙门她抿了下唇。
这赃物和大理寺有关联,大理寺是仇人的地界,她不想暴露自己。
应小满捧着牛皮袋问身边的人,“不送回去,犯律法吗”
西屋郎君沉吟片刻,“按本朝律法,赃物不得买卖。盗卖者杖八十,流一年;私买者罚铜十斤,赃物收缴入库。”
“”罚铜十斤
好在后半截话锋一转,“但你既然并未给卖家钱财,就谈不上买卖。卖家自己把赃物扔下,被你捡起保管,不至于追究到你头上。过两个月官府追缴失物时,你原样交还也就罢了。”
“那飞爪放我这处保管,保证擦拭干净。过两个月官府追回时,我愿原物送还。你替我做个人证可好”
要求并不过分,当然立刻允诺。但她还有一桩要紧事
“对了,飞爪放我这处保管时,可能会借用个两三次。不要紧罢”
十来岁年纪的小娘子打算“借用”锋锐利器飞爪,西屋郎君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注视过来的眼光称得上温柔纵容。
“飞爪好用,打算拿去京城附近的山林里打猎”
应小满借用飞爪当然不是为了打猎。她含糊应道,“城里也好用”
西屋郎君万万想不到她此刻脑子里的想法。
“小满娘子撂倒黑熊”的印象太深刻,他先入为主,还在体谅询问
“城里没有猛兽,猎大型兽还得去城外山林。借用两三次就够么要不要多保管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