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差点儿没把亦泠懊恼地钻进地洞去。
她原以为沈舒方只是因为侧妃之事心头不舒坦,才和太子闹别扭。谁知太子竟然也冷漠如此,还没有三宫六院呢就已经当正妻不存在。
看来圣上赐婚的水平着实不怎么样呢。
亦泠正感慨着,身后突然响起谢衡之的声音。
“你今日又去东宫了”
亦泠回头看了他一眼,昏昧灯火下,他已经脱了外衫,越过亦泠径直往里走去。
“你怎么知道我去东宫了”
屋子里备着清水,谢衡之细致地洗手,没回头,随口道“你有什么动静是我不知道的。”
就你能。
亦泠碎碎念道“你倒是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
谢衡之侧头看她一眼,能感觉到她语气冲冲的,但也没说什么。
反正他都习惯她那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化了。
于是谢衡之洗完手又换了身外衫,一个字也没说就去了书房。
亦泠望着他的背影,轻嗤一声。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子身边的这些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薄情寡义。
第二日清晨。
亦泠被谢衡之起床的动静吵醒时,不知天色几何,只知道外头万籁俱寂,可见离天亮还早着。
她这一晚睡得本就不好,如今又被人吵醒,于是极不满地“啧”了声。
谢衡之动作一顿,也不知她怎么从东宫回来就对他没个好气儿。
回头一瞥,却见她睡得迷迷糊糊,手却一直在挠脸。
谢衡之目光忽然沉了下来,盯着她的面颊看了会儿,随即伸手抓住了亦泠的手腕。
困倦不已的亦泠被吓了一跳,睁开眼,不明所以。
“你干什么”
谢衡之没说话,反而朝亦泠靠过去。
见他的脸庞突然凑近,亦泠心头警铃大作,立刻往后仰。
“你到底在干什么”
谢衡之眯着眼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她的脸,问道“你脸上长什么了”
亦泠摸了摸脸,发觉自己下颌上似乎长了个什么疙瘩。
“起疹子了吧。”
她漫不经心地说完,随即就翻过身准备继续睡。
谢衡之却没松手,反而把她拽了起来。
“起来,让我看看。”
亦泠“”
不就是一颗疹子吗
她从小到大没少长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等下我”
本就没睡足的亦泠毫无反抗之力,被谢衡之轻而易举就拎下了床。
他端起一旁烛台,将烛火凑近亦泠的脸颊,于光下细看。
亦泠原本冒着火气想骂人,看见谢衡之的眉头蹙了起来,她忽觉不对劲,整个人也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
谢衡之抿着唇,片刻后才道“近日蒙阳州有一县正闹着疫病。”
疫病在今年秋日便已有迹象,原以为只是时疫,待天气一冷就会自行消停。
谁知这疫病极其顽强,虽没有大肆蔓延开来,却始终无法根除。
不过在大梁王朝,本就十年一大疫,三年一小疫,谢衡之也并未过于惊慌,只是格外留意着查痘章京的呈报。
眼下亦泠却莫名其妙起了疹子,谢衡之不得不自我怀疑,难道是他轻视蒙阳州的疫病了
亦泠一听这话,自然也是面如土色。
“不、不会是虏疮吧”
凝神一想越发惊恐。
“昨日我听曹嬷嬷说后厨张大娘的父亲前几日也是腰上起了一圈疹子,没多久便去世了”
“那倒应该不是疫病,更像是缠腰龙的症状。”
谢衡之虽这么说着,眼底的凝重却没有消退半分。
沉吟半晌,他说“天亮了请个大夫来瞧瞧。”
“还等什么天亮呀”